王冲被他看得发毛,却还是梗着脖子,把心一横,吼了出来。
“可要去救那个娘们儿,弟兄们不服!我王冲第一个不服!”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面地顶撞苏文。
帐内的气氛,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空气,冷得能结出冰碴。
一直像根木桩般沉默的刀叔,浑浊的独眼凝视着跳动的烛火,忽然沙哑地开口了。
“老侯爷当年,也做过一件让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
一句话,像一盆冰水,把王冲所有激动和不服,全都浇熄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文有些意外地瞥了刀叔一眼。他缓缓起身,重新披上冰冷的外袍,声音平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死水。
“王冲,备马。跟我去见大将军。”
……
中军帅帐,灯火通明。
侯君集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北境地图出神,那是苏文前几日呈上的屯田规划图。当亲卫通报苏文求见时,他微微皱了下眉。
侯君集没有抬头。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幅巨大的北境堪舆图上,声音威严而沉重,仿佛帐外呼啸的风雪都被压低了三分。
“说。”
苏文躬身一礼,姿态依旧恭敬,但说出的话却让帐内凝重的空气陡然一变。
“大将军,我准备亲率三千轻骑,即刻出关。”
他没有请令。
他在通报一个决定。
侯君集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仿佛早已料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会安分守己。
他面沉如水,唯有眼神如鹰,死死锁定了苏文。
“理由。”
“拓跋明月的主力虽灭,但她还活着。”
苏文的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一条受伤的母狼,比一百条健康的公狼更懂得如何致命。我不想给她任何舔舐伤口的机会。”
“所以,你要用我三千精锐的性命,去茫茫草原上,追杀一个残兵败将?”
侯君集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千钧重压。
“深入草原,孤军无援,九死一生。苏文,你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