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满了整座京城。
唯有内阁首辅顾秉谦的府邸,此刻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仿佛要将这无边黑暗都灼出一个窟窿。
府外车水马龙,冠盖云集。
府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秦天身披玄甲,手捧紫檀木盒,踏入寿宴大堂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并非寿宴该有的喜庆,而是一股混杂着脂粉、美酒与腐朽气息的浊浪。
丝竹之声靡靡,舞女水袖翩跹。
然而,在这一切的声色犬马之下,涌动着的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与贪婪。
秦天的目光如刀,缓缓扫过。
他看见了。
几个身穿二三品武将官服的勋贵,平日里在军中耀武扬威,此刻却像几条摇着尾巴的狗,正围着几个文官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那几个文官,他认得,是顾秉谦最核心的几个门生。
“张大人说的是!首辅大人若能拨乱反正,我等京营五万将士,愿为前驱!”
“何止京营!我麾下三千府军,也唯首辅大人马首是瞻!”
那一张张脸,写满了投机的狂热,毫无半点军人风骨。
秦天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陛下,这就是您治下的武勋?】
【这就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栋梁?】
他想起了北境的风雪,想起了那些在冰天雪地里啃着干粮、连冬衣都穿不暖的兄弟。
想起了他那位被这群硕鼠构陷入狱,活活屈死的部将张虎。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
就在此时,主位上的顾秉谦,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他。
老狐狸并未立刻起身,而是端着酒杯,与身旁的心腹高声谈笑,那声音不大不小,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秦天的耳朵里。
“王大人,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秦将军深明大义,已然弃暗投明,此乃天助我也!”
另一人抚掌大笑:“那是自然!待大事一定,兵部尚书之位,非秦将军莫属啊!”
“陛下年幼,性情暴虐,我等行‘清君侧’之事,乃是顺天应人,是为我大玥江山计!”
“清君侧”……
“大事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