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想更亲近点,磕头拜把子不好?我也想听贺六浑喊我一声大叔啊!
“此事计议忧愁,但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此前所募诸员,或许才性猥琐、不堪为用。但来年前程如何、称职与否,也是他们各自祸福相关。趁其丑劣尚未发扬,仍有妥善教育的余地。”
之前盘算那些,其实也都是自己吓自己。既然担心这些人或会因为失职连累自家,那就突击教育一下,让他们具备一些基本的行政能力也就是了。
料想宇文泰就算把这些公府僚属召入大行台中,必然也不会推位相让,无非从事一些基本的文吏工作,倒也不需要把这些人培养成什么经视治国的大才。
计帐户籍
还比较陌生,便又开口问向贺兰德,了解他们接下来前程如何,才好对症下药的加急培训下相关的吏能。
“大统以来,大行台便推重政治,体恤下民疾苦。编户授田,使人有耕,可谓无微不至。”
贺兰德先隔空拍了一个马屁,然后才又说道:“但今关西人才简朴,尤其州郡在治事员甚缺,亟待增补。公府满秩诸员,多发州郡为用。近年行台苏尚书又掌议尽地利、均赋役,计帐户籍须从头造起,州郡事员要勤走乡里劝农督课……”
李泰听到这里,便明白这些人大概会使用在哪一方面了。
苏绰之于西魏北周的政治建设意义之大,言其总工程师都不为过。他所提出的《六条诏书》,在后世也被论述诸多。
除了政治框架建设之外,苏绰对基本的行政格式的改变和创造也影响极深。比如他所创立的“朱出墨入”的记账规定,还有对计帐户籍的改革,对后世也都影响极深。
西魏国力本就是后三国最弱的一方,要在有限的籍民基础上实现政权长期稳定的维持,那么自上到下的一整套行政结构就必须要缜密高效。
计帐并不是单纯的记账,而是按照国家赋税规定将每一编户当年应缴的租调数额记录在户籍上,财政的审计具体到每一编户,所形成的一系列文书便被称为“计帐户籍”。
独立言之的计帐,就是政府当年租调税收的一个概括,以供政府行政量入为出。后世隋唐帝国对财政税收的管理,也都大体沿袭苏绰所制定的这一计帐基础。
西魏编户较之同时期其余两个政权虽然不多,也起码也得有几十万户的编户数量。每一编户便要造一计帐,其书写与整理汇总的工程量之大可想而知。
现在可没有电脑联网办公的便捷方法,所有计帐文书都需要州郡县乡的官吏们计算整理、一笔一笔的写出,而且还要一式多份的抄写,以供大行台、州郡县乡各级官府留底核计,工程自然更加浩大。
贺兰德也说,这项工程从数年前便已经展开,但一直到目前为止,仍然仅仅只有关内核心州郡才能勉强完成计帐户籍的工作。
其他河东、豫西、陇右、陕北等地,虽然也归西魏朝廷统治,但却连编户基础都不完整,更加谈不上进行计帐了。
了解到这些后,李泰便也意识到宇文泰对基层行政人员的饥渴程度了。
因为人才的缺乏,该收的赋税收不上来,豪强勋贵兼并土地、部曲的传统又根深蒂固,这一状态若再不加扭转,财政形势只会更加的恶劣。国力越发衰弱,对外扩张更加无力。
虽然贺兰德也不能笃言司徒府这些佐员之后会被安排到什么具体的岗位上,但在明白西魏眼下的行政困境后,李泰便决定优先加强这些人计帐公文的书写和算账能力。
一则,这方面的行政人才缺口最大,二则李泰也已经在庄园中进行相关的能力培训。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虽然说他家事务分类远比一个政权要简单得多,但若只是具体到计帐户籍这一项上,教材稍作更改就能使用。
李泰在前堂跟贺兰德讨论了一上午,期间高仲密也来旁听,在听到李泰这一思路后,便不免兴奋的大呼可行。
主意议定之后,李泰便着府员召那七名佐员午后登邸,通知他们一下,准备开始突击培训。
这些人大多居住在华州城中,召集起来倒也方便,过了大半个时辰,便陆续登门,老少皆有。
一个最年长的已经五十多岁,名字叫做朱方正,本河北定州人士,六镇河北兵变时率宗人过太行山避难,西魏收复河东后又被裹挟至华州,如今侨居武乡郡,被安排了一个司徒府功曹史的职位。
最年轻的一个名叫杨钰,年纪才不到二十岁,恒农人士,入堂见礼后便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来关中想要参军却各处碰壁等各种经历,很有几分社交牛逼症的味道,一看就知是一个城府不深、渴望武功的有志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