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这些,李泰才又问起军情相关:“今年以来,境中胡部多遭打压,雕阴等处诸胡相继依附,怎么又会出现胡部大寇贼踪?”
讲到这个问题,李到神情顿时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今冬胡扰,并不起源黑水,而是起于夏州境内。入冬伊始,北境奢延水便有大部胡寇聚结、游扰朔方,甚至一度围困统万城……”
李泰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暗吸一口凉气。境中今年入冬将会再遭胡扰,他倒并不感到意外,之前便有所预见,但主要设想的还是黑水胡的反扑,却没想到别处起火且如此气势汹汹。
尤其当听到这些胡寇们居然敢于围困统万城,他心中更意识到胡情之严峻。眼下他的三防城虽然经营的挺红火,但如今北州实力最强的还是要首推夏州的统万城,他甚至都还要向夏州借兵才能确保人马足用。
“夏州宇文使君征调诸部人马,虽然力保统万城未失,但也无力反制寇境贼胡。此番作乱贼胡,众在五万以上,于统万城受挫之后,便分掠诸方,入寇东夏州者,应在三万数众以上。东夏州李使君本待阻敌于上郡,却险没贼阵之中,今唯退据州城,遣员南来告困示警……”
讲到这里,李到已经是一脸忧色,叹息道:“贼军若仍继续南来,最迟腊月之前便可抵达黑水防城附近,大都督宜早增兵设防啊!”
奔援广武
这么多的稽胡人马出现在北方,就连夏州的宇文贵都只能自保,而东夏州的李穆更是险些陷于贼军之中,足见这一批稽胡武装势力之雄大。
李泰在将敌情了解一番后,眉头顿时皱得更深,沉吟说道:“这些贼胡源出何方?究竟是过境寇掠,还是意图割据地方?”
稽胡族类众多,彼此间的情况也都大不相同,只有了解其族类源头才能对症下药的做出合适的应对方略。
分布在各个地区的稽胡部族活动范围大体都是固定的,诸如夏州等地的稽胡更是深受霸府羁縻,鲜少为祸地方。这么多的稽胡人马突然涌现出来,并且穿州过郡的大范围活动,无疑是非常蹊跷的。
“具体源流并不确知,只知有朔方胡几部参与其中。夏州宇文使君猜测,这些贼胡主力极有可能是河东离石胡,受扰于东贼之前的围剿扫荡,故而过河西犯……”
李到讲到这里的时候,眉眼间流露出几分苦笑。
李泰听到这话,表情顿时也变得古怪起来。他这里常常谑想老大哥贺六浑,却没想到彼此间竟以这样的方式联动起来,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又倍感烦躁。
东魏境内的稽胡主要分布在黄河与汾水之间的吕梁山地区,之前在高欢眼皮子底下存在数年之久的稽胡刘蠡升部属于石楼胡,活动范围位于吕梁山的中南部地区。离石胡则是势力不逊色于石楼胡的一部,活动在吕梁山的中北部地带。
去年高欢便花费了不小的力气清剿吕梁山中稽胡,主要的目标便是离石胡。具体取得了怎样的战果,李泰倒是不怎么清楚,也并不觉得这事会跟他有什么直接关系。
宇文贵深谙胡情,虽然只是猜测,但既然提出这样的看法,想来应该是可能性极高。
毕竟夏州本地的稽胡多数都接受霸府的羁縻管制,东夏州刘平伏势力被剿定后,短期内也没有出现能够聚集如此庞大势力的胡部酋首。
整整几万名稽胡部伍,如果是从境内聚结起事的话,一定会有迹可循,只有从境外流入,才会搞得人如此猝不及防。漫数周边,能够突然出现这么一股势力的地方,最大的可能就是东魏高欢所用兵的吕梁山离石地区。
情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其实挺丧人志气的,区区一股被高欢征剿逃散的贼兵残寇流窜入境,居然搞得西魏北境数州都如临大敌,足见双方的力量差距之大。
李泰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情再作什么吐槽,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如果这路人马是东魏境中流窜过来的离石胡,必然会大肆的寇掠地方以搜罗足以维持生存的物资,达不到这一意图的话,是不会停止寇掠的步伐。
陕北诸州胡荒年久,唯一稍微积累出一些元气的便是李泰所督守的三防城,面对这样一群如狼似虎的贼寇,可以想见三防城是必然不会被放过的目标。
眼下尚可称侥幸的就是,这些贼寇们还处于开图阶段,新建未久的三防城尚处于战争迷雾的笼罩中。
但情况也谈不上乐观,李穆所驻守的广武城已经被贼兵所围困,而广武城与黑水防城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几百里,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绝不可让贼寇南来侵扰诸防城,一定要逐贼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