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落从棋盘之中抬眸看向他,瞧见他眸中一片纯净的模样,不禁嗤笑道:“你不就想赶走他吗?”
阿悔低下头,“奴才没有。”
秦姝落冷哼一声,见他耳廓一片通红,也不拆穿他。
她抬了抬下巴,指着对面的棋盒道,“来一局?”
阿悔不自觉地上前两步,又似是才回过神一般停下脚步,低头道:“奴才不会弈棋。”
秦姝落的眸光打量他一瞬,也不强求。
自己垂首专心弈棋。
屋内就他们两个人。
眼前这片刻时光仿佛专门为他二人相处量身打造的一般。
阿悔站在她身侧,看着秦姝落秀丽的长发随意地飘在脑后,露出精致的侧颜,眼睫眨了眨。尤其是唇边的那颗小痣,好似活了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一瞬,不禁心脏都漏跳一拍。
从前她倒是甚少有这样安静平和的时候。如今温和这许多,却像极了世人口中称赞的温柔端庄的太子妃。
阿悔扯了扯唇角,见她一心扑在棋盘上,也看向了棋盘,不想渐渐地看入了神。
时间在黑白棋子的厮杀之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冥冥之中,好似听人忽然问道:“黑棋将死,只存留一口气,如果是你,下一步会怎么走。”声音温婉空灵至极。
阿悔也看得入迷,顺口便答:“黑子落四之十三目便可置之死地而后生,盘活右边的棋子。”他边说还边上手演绎,捻起棋子落定之时,时间好似都凝滞在了此刻。
阿悔停住手,粗糙的手指再也无法从棋子之上拿起,就好像上面压了千斤重担一样。
他不敢转头也不敢抬眸,如果时光真的能够停滞就好了,就停在这一刻之前,再也不要流动。
可是时光偏偏残忍至极。
阿悔浑身僵硬极其缓慢得转头,秦姝落定定地看着他。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化为了实质,就如同一柄弓箭,直直地刺穿了两个人的心脏。
让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轻易地呼吸和放纵。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很久之后,阿悔才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出这句话。
秦姝落冷冷清清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也不做回答,只是抬手又随意地落下一子,再度将黑棋包围,她看着棋盘上互相挣扎的黑白棋子,声音淡漠得近乎没有情绪,道:“我很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除了从前在太子府的时候。
那一刻射中阿悔心脏的箭杆好似四分五裂了一般,将他的心脏也切割得四分五裂,鲜血淋漓。
阿悔,不,应该说萧洵看着秦姝落沉默良久,最后无奈地失笑一声。
“所以你一直在看着我扮演着阿悔这个角色。”
秦姝落淡淡地抬眸看他,“我倒想装不知道。”想到这儿,她很是不满地晲了他一眼,斥道,“可你拙劣的演技瞒得过谁?比我当初假扮失忆的十分之一都不足。”
萧洵也是无奈地笑了,“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只是不曾想……暴露得这么快。”
果然,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秦姝落敛眸,这盘棋下到这儿已经不可能再有后路了,她抬手,玉指一颗颗地收捡起棋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