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简直不像经营者。 「毕竟是我一手催生的产物,自然会用心点。」孙靖瑄换了个较为轻松的坐姿:「你听我得意一下──别看公司现在常常有集团那边的案子丢过来喂,最早我爸妈他们是反对我这么干的,所以至少公司头一年的所有业务都是我领几个人跑出来的,虽然最初的启动资金也就是从前我存下来的压岁钱还有在国外接案赚的,但那些业务的薪水还是我自己拿着身分证件那些去信贷发出来的。」 许誉琛听着她「讲古」,才知道孙靖瑄所得到的一切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他知道孙靖瑄的学历,知道她多数的作品实绩,自然也晓得如果她没有充分的努力,连在学时期的第一关成绩都拿不下,更遑论后头那些在几年内一口气拿下的大大小小的设计新锐奖项与设计成果? 许誉琛向来看她看得仔细。 孙靖瑄的眉眼间偶尔会露出丁点儿疲惫,却又总被她充满朝气的言语与表情遮掩过。 他是心疼的,但他却只能心疼。 想到了这里,许誉琛忍不住再次走向她,这回是绕过了那张宽阔的办公桌,明目张胆地将她给抱了起来:「我知道妳一直都很努力才有今天的成果,这也是我最初喜欢妳的原因之一。」 「那现在呢?」 许誉琛想了想,这才说道:「就算抛掉外在的一切,我也喜欢妳。」 虽然这句话说得没有很具体,但孙靖瑄也被哄得笑了出来。她仰头看着怀抱着自己的许誉琛,见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温和,颇有几分宠溺的意思,原本藏在心中还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情感终于能够自然而然地表达出来:「我也喜欢你。」 当这话说出口后,她彷佛能从许誉琛的眼里看见璀璨的星空,却是当她想再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时,许誉琛早已俯首朝着她的嘴唇凑了过来,给予她一记极为深刻且饱含情感的吻。 孙靖瑄头一次如此被动地接受他的热情。 分明是单纯的唇瓣贴合,但对于她而言却比从前的几次唇舌相接还要令她感到更加炽热与澎湃。她彷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甚至想要跃出她的胸腔,与他一腔的爱意融作一块儿。 许久许久,直到两人通红的唇瓣缓缓分离之时,孙靖瑄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与许誉琛的这段由荒唐开始的感情,竟是她人生当中真正投入情感的第一次恋爱。第44章|0044第四十四章 孙靖瑄带着许誉琛来到一家高档的礼服店挑集团晚宴时要穿着的西服。 其余几名她钦点的公司未来顶梁柱干部的西服与礼服租借都交由柯咏晴负责,而许誉琛则是由自己亲自带过来安排──这自然是有自己私心的缘故。 孙靖瑄自己的礼服早就选好了,是一件酒红色的一字肩小礼服,而肩膀与手臂之处皆被蕾丝给覆盖,算不得暴露。层层的丝绸与薄纱堆栈的裙襬之处鎏有金线与银白色如星芒一般的点缀,前短后长的设计使她膝盖以下的腿部露出,搭配上同色系的高跟鞋与色调相近的手表与戒指等饰品显得优雅华贵,恰能彰显她身为睿兰集团千金的身分。 「……他是我的男伴,你们就按照我的礼服搭配他的西装和配件。」 许誉琛就因为这句话而成为一具动也不动的人形木偶,在不断的试装与换装之下,好不容易才敲定了他在晚宴时的装扮。 外头是铁灰色的格纹西装与马甲,里头是粉色的西装衬衫与和孙靖瑄礼服相同颜色的斜纹领带。驼色的鞋子并非传统的亮头皮鞋,而是在鞋头雕花并于鞋跟后方缝有雾质皮面的鞋。 许誉琛忽地有种这是他作为新郎试装的错觉,然而早已褪下小礼服的孙靖瑄穿着平时的工作套装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审试着自己的模样,却更像是要将自己趁斤论两卖掉的生意人。 许誉琛对于自己内心的小剧场感到好笑,回过神来便问:「这套怎么样?」 孙靖瑄仔仔细细地看着他,没在店员跟前与许誉琛玩笑道自己其实想着会不会两人届时婚前试装也是这般模样,只认真地看着他的衣着,最后目光露在他那双并布搭配的灰色袜子上:「换一双颜色能搭得上的Y牌袜子,要有商标的那几款。」 这间老牌的礼服店虽在圈子里颇有名气,但在晚宴时若要上相,还得在小配件上搭点耳熟能详的国际品牌。 店里因为来往的客户多是上层社会的人,自也备着这些单品配件。一旁服务着的店员才转身要取货,又听得孙靖瑄对许誉琛说道:「等等换下衣服后,我们去X牌的表店,你还差一块能看的表。」 X牌是国际上知名的百年老牌表店,虽然并非顶级的品牌、走的是相较其他老牌表店而言更平民的价位,但以其外观设计而言倒是能够搭配得上许誉琛那身西服,再论他的身分而言也不过于浮夸。 睿兰集团的高层晚宴就是这般,有家世、有背景的自会往自己身上堆金,若是一般的干部或者被选中培育的菁英,则默认是出租的西服礼服与配件,要怎么样搭配才能符合自己本身的形象与职位可是一门大学问──不如说上层社会的聚会就是如此,简简单单的一个配件就能晓得对方拥有什么样的品味、是什么样的人物。 自家的其他几名员工有被自己教懂其中门道的秘书柯咏晴负责,而许誉琛的身分最后总也需要在有朝一日公布出去,孙靖瑄自然对此更用心些。 她不希望往后的众人回想到许誉琛这次晚宴的「初登场」时是个攀龙附凤的形象,而是备受瞩目的新人。 或许众人不会全按照自己在心中所写的剧本想,但只要自己将一切的布景都给搭好,那么其他不友善的猜测最终也将流于红眼病的说词。 预付的金额足够一切在礼服店的开销,孙靖瑄旋即又带着许誉琛往表店去。 一块深灰色的三眼金属表带着彷佛夜空一般的深蓝色表面。孙靖瑄带他前来的表店并不提供租赁服务,她丝毫不在意这不过一万多块的价位,挑好手表时便要刷卡付账,却被许誉琛给阻止了。 「这块表既然是要给我用的,就该我来付钱。」 孙靖瑄顿了下:「这是公司的花费,如果你想留下,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她并没有说出什么可能伤害许誉琛脸面的话,更何况这种花费本来也不是许誉琛该伤脑筋的。 若说平时两人在办公室吃个消夜或者额外正常约会的费用,许誉琛要抢着付钱、她也是没什么意见,但突如其来的一笔不斐开销对于刚出社会不久的许誉琛而言或许也会肉疼。 「我之前就想过要给自己买表,只是一直没时间亲自挑。」许誉琛的语调还算轻松:「才一万多,不到我薪水的三分之一啊!还可以戴很久,多划算。」他是个有仪式感的人,届时两人结婚的话,他还会找个借口换。 孙靖瑄微微蹙起眉来,又想到刚才在礼服店时,许誉琛也付了不可租赁的配件价格,心里头有几分介意,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决定。 直到回到车上,许誉琛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妳是不是在想刚才的事?」 孙靖瑄也不晓得为什么,她对着许誉琛说起话来似乎也没办法像先前一般恣意了。「我……在想安排的事对不对或者好不好。」 「我喜欢看妳胸有成竹的样子。」 车子还没有发动,孙靖瑄搭在排档上的手收紧了些。 她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而车子内也就陷入了沉默。 许誉琛并没有因为沉默的降临而感到不自在,只是静静地等着她消化自己的情绪──在观察人的情绪这方面,他究竟还是敏锐的──他早在好几个日夜的思考当中猜到将来两人会遇到的种种磨合与难题,他并不是特别爱好面子的人,加上彼此的身分差距就摆在那里,所以在金钱价值观差异的这方面问题就只能留给孙靖瑄自己一个人消化。 也幸好孙靖瑄并不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与不懂得体贴他人的人物。 唔,如果是的话,他们恐怕也就在开头一个礼拜就准备要迈向分手了吧? 孙靖瑄并不晓得许誉琛的想法,只是独自消化了情绪许久后才朝着他苦笑说道:「你很会安慰人──」 在许誉琛想要说自己不是想要安慰她的意思时,孙靖瑄又道:「你再加把劲,我可能就把你抓去登记结婚了。」 啊,这算是意外迎来女朋友给的……极致夸赞吗? 听闻这句话后的许誉琛整天都晕呼呼的,而后在当天夜里的梦境中,他着着一身白日试穿时的西装,与穿上礼服的孙靖瑄挽着手踏入礼堂,而背景音乐是华格纳的结婚进行曲。 -- 作者偷偷说:最近在大陆地区的某网站申诉盗版申诉到很赌烂,一开始确认是盗版,回复「已下架」,最后却没有下架……去信重新询问,结果又被拒绝下架……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网站超大,还是有声网站欸。人家晋江、纵横、塔读都没有这么龟毛,确认后立刻下架、二话不说的,就他们这么支持盗版,困惑哈。 又恰巧连续申诉的过程碰上周休二日,结果因为情绪起伏而心脏病发了两天……我才知道原来对我最伤害的不是盗版,是明明提供了证据却被对方站方拒绝的这件事,甚至让我人生一度觉得:我不想再继续写作了……后来我也开始考虑,以后应当不会再于网络继续连载,而是以出书的方式进行,至于PO18这边,等到《窝边草》连载结束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委托他人继续以炼爓的笔名在电子书销售网点上成本(单行本)贩卖,若有大陆地区的姊妹们是爬梯子过来PO18的,应当也能看见电子书销售网点,届时这个计划成真了,也会在这里公告的。第45章|0045第四十五章 集团的春酒并没有什么特别,照样是鼓舞士气、照样是宣布年度目标,唯有在孙睿龙与喻文兰这对怨偶一改往前纵使同台亦行陌路的「默契」,携手正式介绍孙靖瑄将要入主睿兰集团成为下一代接班人的消息令台下记者席的人一个个打直腰杆、聚精会神地凝听。 追踪财经相关新闻的都是同一批老面孔。 他们发现孙靖瑄前头面对绯闻或者在集团尾牙上的致词以准接班人的身分而言都十分出彩,但在春酒上的致词却相对保守──这定又是个很好的评论题材。 有思虑多些的记者也就将目光隐隐投到座位位于前排的那些集团内部的高级主管或者分公司、子公司的执行长等的脸上,企图在往后挖掘一出豪门内部的夺位剧目,却在孙靖瑄中规中矩的演讲过后,几位重量级的大股东──其实也就是孙靖瑄的亲戚长辈们──率先拍手后,也就稍稍息了心思。 豪门内部真的可能这么和谐吗? 有资深的记者便想起其实孙、喻二家在数十年前都还被人定义从势而起的幸运儿,其余的还是借着孙睿龙与喻文兰夫妇二人努力拚搏、促成亲戚之间的合作与共识,这才有了睿兰集团如今的规模; 从情从理而言,孙靖瑄似乎是说一不二的继承人,然而在利益眼前,又有多少企业家能够将自己的野心摆一旁? 孙靖瑄顶着各色目光平静地走下台,位置正是她几位几位堂表亲手足的中间。 睿兰集团在他们自家人里并非以职等、而是以辈分分桌,坐的是传统办桌式的圆桌。 「瑄瑄,妳行啊!」说话的是她大表姊:「不是在自己的公司待好好的,怎么突然肯接班了?妳早来两年,老娘的眼尾纹都能少两条。」 喻家的风格说起话来都是这种夹枪带棒的语调,孙靖瑄早习惯了这等往来,也直接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六堂哥:「妳问他啊!如果不是他的公司出了只大老鼠,我干嘛那么着急,我的小公司好的咧!」 孙六堂哥翻了白眼:「妳的意思是有个路人说是妳的校友,打着妳的名号做事还成功了,就都得负责?」 先前孙靖瑄与父母讨论到的事情,当天喻文兰就急冲冲地找了孙靖瑄的二堂叔说,当时他儿子、也就是孙靖瑄的六堂哥也在场,也就跟着听了大半天、查了大半天的公司八卦与股权资金问题,至今也都还没缓过来。 他知道他那位压根儿不熟的同学陈哲文有野心,他和父亲治理之下的公司也鼓励员工的野心以替公司创造更好的业绩,但却没想到他们的野心是要踩自己头上来。 「双面刃啊!双面刃。」孙靖瑄一眼看清了自己六堂哥的想法,道:「你去年还和那个谁笑我治理公司跟治理幼儿园一样,但是我的公司气氛好啊!想勾心斗角的都被我踢走了,所以虽然业绩没有你们好,但至少很稳定,也不需要防东防西啊!」基础的保密措施当然是有的,但却无需多加费心。 孙靖瑄姑姑家的表哥这时适当地补了一句转移话题:「不过之后妳要回总部工作,就没办法玩那套小国寡民了。」 「啊,是啊!」孙靖瑄本来也没想给六堂哥难看,总归他们几个堂表亲手足的感情都还算不错,当年年龄相仿的常常玩作一块儿,年纪大些的也会帮着带小的,虽然长大后因为各自出国读书深造或者先后进入职场而生疏不少,究竟儿时的情谊都在,逢年过节也都能见上几面,并没有外人所想象的那般勾心斗角。 总归还是孙睿龙与喻文兰二人在游说亲戚们共同成立公司时的「英明决定」──所谓的睿兰集团以孙、喻二人为首对外谈判领航不错,但余下的公司都是让亲戚各家分治,没有权力相争便没有勾心斗角,至于总部里头将来该谁领导? 那些还是往后的事。 以孙、喻二人的年纪看来,他们再工作个二十年左右也不成问题,而他们现在只要吃着集团招牌的红利、好好将自家公司做大做稳就好,将来若孙靖瑄配不上那个位置,他们这些手足再顶替上也不迟。 孙靖瑄若有能力,他们便安心当个土皇帝、山大王,总归多数时候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有什么意见分歧、也是吵吵架的事;孙靖瑄若没能力,他们也能伺机而动、取而代之,至多看在孙靖瑄父母的面子上组个「圆桌会议」,让一切都按公事公办的准则来。 台上传来了老套的欢声笑语。 一群手足各吃各个,偶尔说几句彼此之间的笑话,只字未提公事的他们相处融洽,就是偶有接受充满猜忌的目光,他们也都视若无睹。 这些之于他们这种「半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而言早已习惯。 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皆位于事业上升期,而作为如今睿兰集团一员的他们自也有着雷同的经历。从平凡的孩子到家里有些钱的同窗,最后成了受人巴结或者遭人红眼的有钱人家的亮眼人物。 「……瑄瑄,听说妳明天会带男伴?」上头的表演节目才告一段落,正是转场安静的时候,喻三表姊便忽地想到了什么一般一脸八卦地问起:「好事到了?」 孙靖瑄没有想要过早曝光许誉琛的存在,只道:「我不是要开始兼职了吗?这一个月把公司里的人事都重新安排过,除了你们也听过的几个老面孔外,还会多两个表现还满稳定的新人,打算让他们见见世面,如果他们待得住,就是再下一代的主管人物。」 喻三表姊不信:「但我听我妈说名单上妳把其中一个人登记成男伴了。」 孙靖瑄知道她的脾性,只耸了耸肩,道:「我妈想让我相亲,所以我找个人顶上位置。」 一旁的孙六堂哥一脸不屑道:「妳以前还笑我找烟雾弹挡催婚,现在换妳找了!」 孙靖瑄一脸无法苟同:「你那时候不是跟堂嫂分分合合在那边演苦情大戏吗?如果我是你,早把那时候的堂嫂追到手了,哪里还要找什么烟雾弹混淆视听?还平白无故惹堂嫂生气,真的搞了一回分手?」 六堂哥摸了摸鼻子,道:「那不是那时候我年轻吗?」 喻三表姊才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发现的八卦付之东流,赶忙拉回了话题:「没有男朋友?等妳进了集团后,到时候出现在妳身边的都是豺狼虎豹,再也找不到好的。」 那是她的切身经历,以为找到个不慕名利、踏踏实实的上班族当男朋友,结果最后才发现那人为了追自己,把自己从学生时代以来交往的、还与家里一起吃过年夜饭的女友给甩了,而她被朋友通风报信的当下竟正想着要暗示对方求婚! 喻三表姊这话一出,其他几个手足也纷纷点头。 孙靖瑄被她们看得无奈,道:「拜托,下礼拜我就要进总部,哪来的时间找一个新的男朋友?」 「新的男朋友」──嗯,她没说谎。 毕竟许誉琛之于自己而言算是既有的男朋友嘛! 这场无聊至极的集团春酒兼之手足饭局,最后终被孙靖瑄一句「未来的事未来再说」画下句点。至于当晚,她也与许誉琛视讯通话了这件事,顺便让他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