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领主看着那个一瘸一拐。如同风中残烛般朝着自己走近的男人。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永夏那只握着金色指挥棒的手微微抬起。准备随时降下死亡的乐章。“不必。”永恒领主拦住了她。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槐。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艺术品。“我很好奇你现在在想什么,姜槐先生。你和我,本应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现在,你瞧。”他指了指远处,正在与黑狼和林泽惨烈厮杀的天启兽。“未来的你,成了一副任我驱使的傀儡。”他又指了指姜槐自己。“现在的你,又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何必呢?”“但是,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永恒领主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留在这个世界吧。你,和你的这些人,都可以留下,和以前一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会赐予你们真正的永恒,你们这一生都将……”“有狗在叫?”姜槐突然打断了他,他环顾四周。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他将目光锁定在永恒领主身上,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你这条老狗。你刚才说什么?能说人话吗,我听不懂狗叫。”永恒领主的笑容,第一次凝固了。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眼神变得冰冷刺骨。“我很好奇,姜槐先生。”“我听说,有人曾经掏出了你的心脏,这才让你彻底觉醒了时空基金会的力量。”永恒领主笑着说道,那笑容里不带一丝暖意。“被人掏心的感觉……”“痛吗?”他的话音未落。姜槐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他的胸口,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没有伤口,没有撕裂,就像是那里的血肉被凭空抹去了一样。森白的肋骨暴露在空气中。甚至能看到后面正在缓缓蠕动的内脏。下一秒,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了他的每一寸神经!“啊——!!!”姜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蜷缩了起来。“我稍微……放大了你的痛觉感官。”永恒领主笑着说道,而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颗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那颗心脏,与姜槐胸口的血洞之间。还连接着无数如同蛛网般的神经纤维。“看来,你被掏了心脏是真的不会死啊。”永恒领主欣赏着姜槐痛苦的模样,然后他握着心脏的手,猛地收紧。“噗嗤!”心脏被瞬间捏成了肉泥!“呃啊啊啊啊啊——!!!”那种源自生命核心被彻底摧毁的剧痛。让姜槐再也无法站立,他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远处,霜冉所化的巨狐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悲鸣。想要冲过来,但却被无穷无尽的永恒军团死死地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你是一个自私的人,姜槐先生。”永恒领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神祇在审判凡人。“我观察了你很久。你所做的一切,看似为了别人,但核心,都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执念。”“你没必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赌上这一切。”“顺带一提。”他的声音,变得如同恶魔的低语。“我知道你的妻子,怀着你的孩子。她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力量了,对吗?”“那她如果……也被掏了心脏……”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姜槐的灵魂深处。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剧痛而涣散的瞳孔。瞬间被无尽的杀意所填满。他死死地瞪着永恒领主,像一头即将挣脱所有枷锁的绝世凶兽。下一秒。一道银色的弧光,如同撕裂黑夜的闪电,横空出世。永恒领主甚至来不及反应。他那只刚刚捏碎了姜槐心脏的手臂,便被这道弧光齐肩斩断。但是没有血,他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而后,身披着仿佛由银河星尘织就的纱衣,身后蝉翼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燃烛者。缓缓地降临在了姜槐的身边。“无心菜!你有没有事啊?!”那熟悉的、带着一丝嗔怒的声音……“晚吟……”姜槐艰难地抬起头。“你是……这个世界的……晚吟?”“啊?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咋的,你还有别的陆晚吟啊?!”“不对……”姜槐的眼中充满了疑惑。这明显是自己身边那个陆晚吟的气息。“可……可你不是……”“我的确不想再变成怪物了……”陆晚吟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委屈和倔强。“但这不代表,我就能心安理得地坐在轮椅上,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啊!”“所以……所以我拜托了楚河,他似乎……也有进入你那座监狱的力量。”“然后,我让他帮我和暗星交涉……总之!”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一口气说道。“这力量如果是用来保护你的!我、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我不太会说话,反正现在,我没法抛下你不管!”姜槐看着她,看着这个为了自己。再一次拥抱了这股怪物力量的女孩。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他撑着膝盖,在剧烈的喘息中慢慢地重新站了起来。胸口那个可怕的血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谢谢,晚吟。”“哼……合法夫妻,你跟我说什么谢谢。”陆晚吟别过头去,但脸上的担忧却丝毫未减。“你先去帮助其他人吧。”姜槐说道。“啊?那你呢?”“我能对付他。”远处的永恒领主吹了一声口哨,断掉的手臂已经重新长出。他似乎是在嘲讽姜槐这句不自量力的话。但陆晚吟却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她没有多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姜槐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我等你回来。”“嗯。”燃烛者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战况最激烈的区域。当战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姜槐深吸了一口气。“你毁了我们的一切。”“嗯?嗯。”永恒领主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不,还没有。不过就快了,而这,取决于你。”“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话音未落,姜槐的身体轰然爆开。森白的骸骨铠甲瞬间覆盖全身,血红色的火焰。如同披风般在他身后熊熊燃烧。烬骸,再度降临。而在他的意识深处,在那片永恒的黑暗监狱之中。他已经握住了那把贯穿了百骸身体的巨剑剑柄。“听着。”他冷冰冰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被囚禁的犯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还愿意……相信我?典狱长。】百骸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我相信那个在我最无力的时候,第一个握住我的手,告诉我应该去驾驭愤怒,而不是成为愤怒奴隶的犯人。”“我相信那个在很多个日夜,都在提点我应该怎么去做,怎么去面对一切的犯人。”“我相信那个……”姜槐的声音顿了顿,他的眼神第一次变得无比柔和。“第一个对我说……”“‘合作愉快’的……”“朋友。”他猛地拔出了暗帝的巨剑。而后朝着百骸伸出了手。那一刻,所有囚禁着百骸的锁链,寸寸碎裂。化作了漫天的尘埃。百骸慢慢地抬起了他那颗骸骨头颅。眼眶中那两团幽蓝色的火焰,剧烈地跳动着。“这是我第一次赌博。”姜槐的声音,在整个灵魂空间里回响。“也是最后一次。”“百骸。”“让我赢下这一切。”百骸沉默了。整个黑暗的监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片刻之后。那只由森森白骨组成的手,握住了姜槐的手。【合作愉快……】而那称呼,也不再是典狱长。而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