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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一抬眼,安无咎注意到钟益柔微微眯起的双眼。她皱眉盯着自己的手腕,更准确的说是他的机械腕骨。  这表情分明是发现了些什么。  但她很快抬起手,找了个理由岔开,然后转头对一直不说话站在一旁的沈惕说,“对了,我想去你的房间看看。”她走到七号房,但怎么也拧不开门把手。  安无咎冷静地对她说:“你把规则忘了。”  “对哦,”钟益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能任意进其他房间。”  她的异样表现让安无咎心中的天平又朝着[不信任]倾斜了些许。  但这些人里,他始终认为行事诡异又不说话的沈惕更不值得信任。不过这个时候,沈惕倒是一步也不往外挪,就这么站在他跟前。  安无咎原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了,没想到沈惕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他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手都始终带着手套,只露出脖颈。  安无咎忽然注意到,他的喉结上印有一个图案——太阳图腾,但中心却是一只眼睛。  听见一声叹息声,安无咎这才挪开自己的视线,见钟益柔取下一直背在后背的卷筒包。  “我不能给你物资,这样就算是明确站队了,相当于找死。”钟益柔说得很现实,“但我可以帮你处理伤口,就当是给你个好处。”  她勾起嘴角,笑得很漂亮,“记得还。”  卷筒包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排非常齐全的工具,从手术刀到螺丝刀,甚至还有管钳。  安无咎没有说话,只微微皱眉。  当钟益柔朝自己伸出手时,安无咎才发现她的左手手掌曾经受过重伤,也是人造皮肤,她手掌中心的圆镜子就嵌在人造皮肤里,金属圆环和拉扯的皮肤边缘粗暴地结合,大概是她嫌弃不好看,所以干脆把整个手掌的人造皮肤染成了荧光粉红色,反倒弄出些诡异的美感。  “为什么装镜子?”安无咎轻声问。  “因为爱美啊,”钟益柔把左手手掌对着自己一通照,“这多方便。”  说完,她放下手,拿出一小瓶喷射式伤口消毒剂,“我是义体医生,专业的。有点疼忍一下。”  尽管安无咎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但还是对她的坦诚相助感到意外。  钟益柔干脆利落地对安无咎的手腕消毒,嘴里嘀咕,“这伤真是……要是有清创微型机器人就好了。”  “喂,面罩男,”她对着沈惕叫了一声,找出一个小手电扔他怀里,“帮个忙,照一照。”  “你怎么这么白。”钟益柔低头凝视着安无咎的小臂,“我死了三天也没有这么白。”  沈惕在面具里咳了一声,像是被钟益柔的话给呛到了,又轻声笑了一下,光是听这笑声,又好像没有那么奇怪了。  他打开手电对上安无咎的手腕,照上之后还发了个抖,像是被这伤吓到了。  对缝合针消毒过后,钟益柔抿了抿嘴唇,表情十分难得地认真起来。  “没有麻醉针了,我会快点缝好的。”  “嗯。谢谢。”安无咎面色坦然,甚至专注地观察自己被疗伤的过程,注视着那根细针如何刺破皮肤,穿针引线地将受伤绽开的皮肉缝合起来。  “你自己的腕骨呢?”钟益柔的眼睛盯着伤口,细细缝合,但询问起安无咎的过往,尽管他很可能给不出答案。  “不记得了。”安无咎说。  “一般人是不会把自己完好的腕骨更换成机械骨的,这个手术很危险。”她很小心地缝,不太想给眼前这个人留下明显的疤痕,“除非……”  安无咎问:“除非什么?”  一旁的沈惕伸出自己的手臂在两人之间挥舞了一下,但戴着黑手套的手隐藏在袖口里。  钟益柔抬眼点了一下头,“残疾的人。”不过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一可能,“但是你的手不是完全的义体,皮肤和肌肉组织都是自然生长的,不可能是断手残疾直接接了一个新的。”  这就很蹊跷。  “这是什么……”钟益柔翻开安无咎的手臂查看内侧,发现一段很细的陈伤,一条微突的细长疤痕,沿着骨骼向上,她撸了袖子,那条痕迹一直向上延伸。  “我看看。”她握住安无咎另一只手臂,继续检查,然后皱着眉,一脸严肃地问,“安无咎,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什么出身吗?”  安无咎确定钟益柔是发现了什么,可自己的确没有记忆。  “我忘记了自己怎么进入游戏和进入游戏之后的事。但我是有从出生到进入游戏之前的记忆的,我出身普通,妈妈独自一人把我和妹妹抚养长大。小时候受到的教育来源于我的母亲,后来我成年,去了一所普通的大学读书,在我大二的时候,母亲生了重病。”  钟益柔又问:“什么病?”  安无咎努力回忆,似乎终于从记忆中搜寻出一份电子病历。  “脑肿瘤……她都已经出现幻觉和幻听了,眼睛也瞎了。”  钟益柔陷入沉默之中。  “你没钱为她治病,所以才进来的。”她说出这个结论,又质疑地盯着他,“你真的没说谎?”  安无咎摇头。  沈惕站在一旁,也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这些对话,反正在配合气氛。  可安无咎却愣了愣。  就在刚刚,他忽然听见某种声音,像是小时候见过的用贝壳做的风铃发出的碰撞声,但很轻微,几乎微不可闻。  顺着声音,安无咎望向戴着机械面罩的沈惕。  可沈惕只是低着头,十分认真地扮演手术台有影灯。第8章先抑后扬  “为什么觉得我在说谎?”安无咎问。  “没什么。”钟益柔岔开了话题,“幸好有这个机械骨骼,这种合成金属硬度高,否则你的手腕就废了。”钟益柔扭头,抓起安无咎完好的那只手,握了握他的手腕,还有他的五根手指。  接着她自言自语,“要是能直接剖开你的手就好了……”  话音刚落,刺眼的光弄得钟益柔睁不开眼,她撒了手遮住眼睛,“干嘛啊面罩男,我又没说现在要剖开!”  沈惕这才将自己手里的电筒重新对上安无咎的手腕。  钟益柔翻了一通白眼,“我只是摸着感觉他的骨头都不太对劲,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了,现在又不能扫描。”  尽管钟益柔说得不算清楚,但安无咎多少也领会了她的言外之意。自己的腕骨是人造金属,其他的骨头呢。  “我的记忆大概也是人为清除的。”安无咎直接向她坦白了自己的猜想。  钟益柔挑了挑眉,这表情像是将信将疑,“你海马体的神经元被人动手脚了?”  她毕竟是义体医生,什么奇怪的手术都见过,于是想了想,又说出一种可能:“没准是被选择性去除了,然后编码了新的插入进去。”  一旁的沈惕听罢开始拿着手电筒照安无咎的后脑勺,被钟益柔叫了回去,她收了个尾,用剪子剪掉线头,替安无咎擦去皮肤上的血,又上了些药。  “疼吗?”钟益柔问,“给你推一针内啡肽?”  “不用,还好。”安无咎如实回答,语速依旧不快,倒显得十分冷静。  “行吧,那玩意儿好贵,我还舍不得呢。”钟益柔不知说什么好,受了这种程度的伤,眼前的人完全没有反应,甚至连没有麻醉的深层次缝合也只是轻微痛感。  安无咎不动声色地观察钟益柔,发现她的脑内虚拟机接口是外露的,在耳后,从接口延伸出来的黑色碳材质圆弧环直接绕过右耳垂下来,戴在她头上像种特别的首饰。  下意识地,安无咎又去看沈惕,但他戴着头盔,安无咎一无所获。  钟益柔发现了他的意图,直接告诉他:“我们的都是在进入圣坛前安装的,如果之前有钻过颅骨装过脑机的,哪怕之前再有钱装的再好的,进来前也被卸载了,现在的都是圣坛内部的虚拟体验机。”  说着,她侧过头去看安无咎的耳侧,却发现和自己的并不一样,他的耳廓上没有感官枢纽环。  “让我看看,你接口在哪儿呢?”她喃喃自语,收好工具后转过去轻轻抓起安无咎的头发,“你的头发比我的还长。”她用手捻了捻发丝,有些惊讶,“竟然是真的。”说完她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对了,我刚刚就想检查来着。”  钟益柔转过来,用手捏了捏安无咎的脸,还拽了拽,又仔细观察脸上的毛孔和微小的浅色绒毛。  “你的脸也是真的,不是买的。”她忍不住感叹,“现在纯天然的帅哥可太少了,好多没成年就换了脸。”  “脸很重要吗?”安无咎问。  钟益柔挑了挑眉,“当然了,你在想什么。”她摇摇头,“现在这个世界,暴力、致幻剂和性可都是硬通货,美貌说白了不就是性能力的一种吗?尤其是天然的美貌,那些有钱人最讨厌捏出来千篇一律的细胞脸。你知道什么是细胞脸吗?就是拿人的皮肤组织培养出来的表皮,听起来好像还凑合,实际上培养皿里的皮那叫一个诡异,跟橡胶似的……”  说起本行,钟益柔话多了起来。可安无咎对自己的外表没太多感觉,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稀有特质。  钟益柔扶着安无咎的下巴,又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得出一个结论,“不过你这种程度的脸,好像现在的技术也弄不出来。这头骨,还有这眼睛的形状,真不错……”  沈惕的手电筒疯狂在安无咎的脑袋上扫射,用以提醒钟益柔该做正事了。可钟益柔却瞥了他一眼,“面罩男,你为什么要戴面罩?该不会是毁容了吧?”  安无咎也扭头去看他,只见沈惕耸了耸肩,像是在默认。钟益柔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真诚的怜悯,“我整容技术不错的,保证能让你有张不错的脸,虽说不能变成大帅哥,但绝对不需要戴面罩。”  “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怎么样?考虑一下?”一提到钱,钟益柔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开始发光。  可沈惕只是摇头,并且将手电对准了安无咎的脑袋。  “不要算了。”钟益柔撇撇嘴,不在继续推销自己的整容技术,低头专心检查安无咎的脑后。  “摸到了。”  两个接口分别在安无咎两只耳尖45度斜上方一寸的位置,藏在头发里,很小的一块方形凸起,是液态金属电极的封闭阈,“你的虚拟机和我们的都不一样,电极也是不一样的。为什么?”  她感到疑惑,试图开启封闭阈,却发现整个虚拟机目前是终止程序状态。  “我开不了。”钟益柔使用了好几种工具尝试,甚至用强制开启的编码进行操作,但都未果,“不行。这个启动程序是内置的加密程序,我没办法。”  安无咎对此表示理解,“没关系,我现在就在圣坛里,说明它内部正在运作。或许是部分程序暂停了。”  没能完全搞定,钟益柔对此有些不满,毕竟她自认为自己是业务能力非常过硬的义体医生,想了想,钟益柔一拍手,“对了,我可以帮你安装一个感官枢纽环,你现在痛感缺失或许跟这个有关。”  她从自己的工具包里拿出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太空灰色流线环,一头卡在安无咎的耳廓,另一头的磁吸感应装置链在他的隐藏式接口外。  “这是最新一代的太空碳化硅,比我们脑袋里安装的好用得多,本来是留给我自己的。这样先安上,在圣坛里还没法生效,如果能活着从这一轮出去,到时候我在现实世界给你装载,还有你的骨头,得扫描一遍。”  安无咎也对钟益柔表示了感谢。  “我会帮助你的。”他的语气温和又诚恳,钟益柔到现在还不习惯,只是笑了笑,“那就不必了,给钱就行,一万圣币。”  钟益柔只是随口一说,手也是随手一伸,毕竟一万圣币在现实世界足够走私半盒太空碳化硅材料了。  谁知安无咎听了便立刻安安静静将面板调取出来,随即便在转账界面输入了钟益柔的名字,确定个人信息后毫不犹豫地转了账。  听到提示声钟益柔才发现,速度之快,令她这个守财奴一时间惊得无话可说。  这是什么大喜日子,一次性遇到一对败家子。  正感叹着,第四人闯入休息室门廊,是吴悠。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他手扶着门,犹豫是不上是要进来。  “看看休息室什么样啊。”钟益柔重新把工具包背到背上,两手拉住绳子在自己的细腰上一系,绑了个绳结。  吴悠有些防备地扫了几眼,突然异常直白地开口,提起了几人一直没有讨论过、甚至有些避讳讨论的话题。  “你们会和杨明联盟吗?”  钟益柔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小孩子就是直接啊。”  “我不是小孩子。”吴悠站直身子,眉头微皱,“我十六岁了。”  “噗,好吧。”她只好举起两只手作投降状,“你不是你不是。”  可是这种会直接向陌生人表露意愿的样子怎么看都不算成熟。  “至少他不会跟我联盟。”安无咎慢吞吞说,“无论什么立场。”  “这倒是。”钟益柔点点头,“杨明现在可能就在拼命算计,想着怎么才能杀了你。”  吴悠看向钟益柔,问:“那你呢?你为什么这么讨好安无咎?该不会你连的红线是他吧?”  钟益柔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胡说什么呢?”  吴悠指了指她背着的工具包,“我都看到了,他手上的伤是你缝好的吧。你果然暗恋安无咎。”  “我暗恋他?”钟益柔冷笑,“我还暗恋你呢。”  看他们小打小闹,安无咎竟然有种这并不是生存游戏的错觉,但只有一秒。尽管一开始不习惯,但到了现在,他也明白这个游戏的法则了。  钟益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要是真失忆了,那这个游戏你就是新手。我可大发慈悲告诉你,参加圣坛里的任何游戏都不能心软,否则一定会输。”  安无咎平直地嘴角微微扬起,“但也不能鲁莽。”  钟益柔愣了愣,“……倒也是。但无论什么游戏,你拿到最坏的牌,处在最坏的境地还不反抗,情况就更糟糕了。就像毫无价值的人,要怎么生存啊?”  安无咎没有说话。  毫无价值的人的确很难生存。  但毫无价值的人可以从尔虞我诈之中隐身。尤其是传说中所向披靡的危险人物,一旦一输再输,一退再退,对手就会松懈,自尊心会得到极大的膨胀,才会把他这个毫无价值的人不放在眼里。  这是现在的安无咎唯一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  他身负重伤,没有物资,血条数不是最高,还被所有人当成是最强的人、是获胜的最大阻碍。  要想赢,就必须得输。  “你怎么不说话了?”钟益柔叹了口气,“我就没在圣坛见过你这种不会算计人的家伙。别看杨明他自己的血条数很少,没法直接跟你决斗,但他一定会利用其他人……”  还没说完,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随即出现他们熟悉的圣音。  “玩家发起决斗。”  站在一旁的沈惕吹了个口哨,但没吹响,有点尴尬。  谁也没想到和平会如此短暂。  “发起方:劫匪角色——刘成伟”  “应战方:实习生——安无咎”  “决斗将于三分钟后开始,请两方来到会客厅右侧的决斗室,应战方不得拒绝决斗,否则直接扣掉本轮血条。”  果然来了。公*众-]号[闲闲-]书坊螳螂捕蝉  吴悠盯住钟益柔,几秒后开口:“乌鸦嘴。”  钟益柔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不是,谁能想到这么快?”  “一定是杨明指使的。”吴悠没有半分犹豫就下出论断,但很快他又皱起眉头,对事态的发展感到不解,“可是你连物资都没有,决斗根本没有意义。”  安无咎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变化,比起人类,他倒是更像个训练有素的人工智能。  “在很多情况下,掠夺生命比掠夺物资更有意义。”  安无咎思考着,现在这种情况,无非是三种可能:  最简单的一种,刘成伟的黑线连的是自己。  第二种迂回些,杨明才是诅咒自己的人。  最后一种是谁的黑线都没连他,只是单纯恨他,想杀了他。  照这个局势,更像是第三种。因为如果是前两种,恐怕在系统分配红黑线和决斗规则的时候,他们就动手了。但凡知道自己的诅咒对象是安无咎,不可能等到现在。  不过好巧不巧,发起决斗的人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正好就是安无咎的诅咒对象。  宣布规则时,系统就已经随机分配了他们每个人的红线与黑线。  那个时候打开游戏面板的安无咎,看到的红线连接着流浪者老于,黑线则是劫匪刘成伟。  这是个很不怎样的红黑线,即便暗恋的人活着、诅咒的人死去,达成最佳局面,他也最多只能加上5分。  好在他还有可以对调的技能。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想翻盘就难了。  过去的时候,演练室的门已经大敞着,所有人都在场。安无咎走进去,这房间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些,正中间四道悬浮的猩红色激光围出一个偌大的区域,顶上四盏顶灯,整个房间没有了其他的灯光,看起来很像放大多的拳击训练场。  区域外立着一根短柱,上面是一个圆形按钮。  对于这样的场景,安无咎竟然感觉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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