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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可我没有相关的人脉。”  “确实不好找,”钟益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用手指卷了卷,“我之前认识一个,不过现在他欠了一屁股债跑去圣坛,然后就失联了,估计是死了。”  “死掉的人可以在死亡名单上看到。”吴悠拎着桶走过来,“就是那个每两周发布在面板上的名单,我收到过。”  钟益柔耸耸肩,“下周我看看,不过就算还活着,他现在也肯定没有马托尔集团的员工权限了。”  她拍了拍安无咎的肩,像个十分可靠的大姐姐一样,“不要太担心。这半天你就好好养伤吧。明天早上又会进入下一轮,你的手不能再受伤了。”  安无咎微微点了点头。  某种程度上,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能够遇到这些人。  “我们需要自己回到游戏舱吗?”  吴悠点头。  “如果没有按时到呢?”安无咎又问。  “会死。”吴悠很直接地告诉他。  安无咎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如果说进入圣坛的每个人都安装有他们特制的脑机,那么杀掉参赛的玩家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这样一轮接着一轮,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钟益柔长长地舒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听说欲望得到完全的满足,就可以脱离圣坛,但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  到了晚上,这座废弃工厂亮起灯。安无咎坐在大门口,望着外面灰黑色的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  模模糊糊的,他的脑海中竟出现一丝关于父亲的记忆。  他好像曾经抱着自己,对着天文望远镜看过星星。  “不睡觉?”  安无咎听见沈惕的声音,转过头。沈惕嘴里叼着棒棒糖,走近后低头看他。  “你又吃糖?”他好心说,“摄入太多合成糖精对身体不好。”  “知道。”沈惕往门的边缘一靠,含糊不清说,“但我总想含着点儿什么在嘴里,不然就很难受。”  就像有人时时刻刻都想抽烟一样吗?安无咎想。  坐在工作台前的钟益柔听了一耳朵,便大声说了句,“这叫口欲期,一般都是婴儿时期才会有的。”  “婴儿时期?”沈惕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忽然听到一声很轻的笑,转过脸再低下头,发现是安无咎笑了。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安无咎被逗笑的样子。  这张漂亮的脸不是冷静到看不出一丝破绽,就是癫狂得令人畏惧,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露出孩子气的笑,好像一朵纸叠的、单薄的花,在某个瞬间生出些饱满的生机。  “你笑什么?”明明语气不善,但沈惕的嘴角也勾着笑意,一看便知是故意装腔。  安无咎仰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很好欺负,尽管他很清楚这是个欺负不得的狠角色。  这种反差似乎令他变得更加迷人。  “回去了。”安无咎声音很轻,站了起来,一手拎起钟益柔给他的小板凳。沈惕给他留的空间很窄,安无咎只能擦着他的肩挤过去。  感觉沈惕的体温也比旁人冷。  简单收拾洗漱,他们便各自休息。钟益柔给他们安排的集装箱是蓝色的,里面有张比单人床略宽一些的病床,原本安无咎考虑睡在地上,但地上堆了许多医疗用品的箱子,连落脚的地方都不是很多。  沈惕借了浴室洗澡,安无咎自己先上了床。他十分乖巧地侧身躺下,以保证自己只占据半边空间,然后合上眼。  集装箱不太隔音,他甚至能听见水流声,还有钟益柔搽护肤品用力拍脸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钟益柔的职业,这里有一种类似药剂和金属混合的味道,令他莫名感到熟悉。自从从圣坛苏醒,有很长一段时间,安无咎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尽管他并未表露出来。  此时此刻,这种熟悉的感觉莫名令安无咎产生出焦虑。  他无法入眠。  没有了催眠气体,安无咎发现一旦自己闭上眼,就无可避免地出现强烈的警惕心,心跳又一次主动地开始数秒。  明明自己的痛觉很迟钝,但某个瞬间,安无咎又一次感受到心脏的剧痛,仿佛被许多根细线紧紧缠绕住,几乎要勒进去。  他的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眉头皱起。  尽管如此,安无咎依旧没有睁开眼,并且试图说服自己入眠,毕竟明天一早他可能就要离开这里,奔赴另一个战场。  很快的,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集装箱大门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停顿下来。  紧接着,安无咎感受到这个冷硬病床的另一半微微塌陷,是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  分不清是沐浴露的气味,还是对方本身的味道。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种淡淡的檀木香气。  思绪缥缈的片刻,他的肩忽然被一只手抓住,好像试图掰过去。安无咎立刻睁开眼,一脸警惕地看向身旁的人。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门缝透进来的一丝光,正正好好打在沈惕身上,他穿了件白色的上衣,头发没有完全擦干,发端还蓄着小水珠,猫一样的瞳色在昏暗的空间里也显得柔和。  “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还吓着了。”  沈惕语气淡淡的,手依旧握着安无咎的肩,似乎也不打算因安无咎的反抗而住手。只是动作轻了些,将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扳过来,直到他的后背能平躺在床上。  “别侧着,当心手。”第四卷热身赛之笼中鸟第26章笼中之鸟  平躺之后,安无咎不动神声色地将攥住胸口衣服的手放下,忍着心脏的痛,假装无事发生。  将弱势暴露在对方面前,怎么想都不是一件理智的事。  但沈惕看起来就不那么理智,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情绪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奇怪也要做。  比如现在,他侧身躺在安无咎身边,隔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小距离,笔直地望着他的侧脸。  安无咎的警惕心自然能感受到这种强烈而直接的注视,像一只豹子对猎物的锁定。  正打算问他为什么盯着自己,结果还是沈惕率先开了口。  “你的侧脸长得……”  他停顿了两秒,似乎在思考形容词,弄得安无咎也有些好奇。  “好精准。”  精准,这是什么形容?  “为什么?”安无咎侧过头,不再去看集装箱的“天花板”,而是沈惕的脸。他说话声音很小,因为记得钟益柔的嘱托。  他一转过脸,沈惕竟然加了一句,“正脸也是。”  沈惕的表情有些像小孩子,回答了安无咎上一个问题,“就感觉……是很适合作为人类外貌的代表来建模的一张脸。”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只能选一个人类的话。”  这话听起来很怪,以至于安无咎没有第一时间感受到其中巨大的褒奖意义。  他在意的是,为什么沈惕好像把自己设置成了一个区别于人类的旁观者。  但有一点他很认可,所以也十分直接地对沈惕说:“你给我一种……非我族类的感觉。”  两人的对话如果将任何一方换一个人,恐怕都很难顺畅进行。  沈惕听了,嘴角扬起,针对安无咎的评价给出一个独到的理解。  “那说明你觉得我很特别。”  见他这么自信,安无咎有一点不知作何反应,于是含糊其辞:“可能吧。”  “我看到你的脸,好像可以直接看见你小时候的样子。”沈惕又一次回到了“精准”的讨论上,“等比例缩小的那种。”  安无咎闭了闭眼,“我自己都快不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了。”他只知道梦境里的自己看起来很瘦小,面目模糊。  “挺好看的。”沈惕自顾自给出他认为的答案,好像真的见过他小时候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沈惕的几句话,安无咎的心痛似乎逐渐消减,但是某种不具名的情绪却一点点漫上来,将他湮没。  他抬起手,盖住了自己的脸。  于是,沈惕的观察对象被迫变成安无咎的手。  手指很长、很细,白得像覆了层雪,但凸起的青筋又给人一种微妙的力量感。  手背上还有一个数字——99。  “这个数字也是你纹的?”  又一次听见沈惕的声音,安无咎这才放下手,摇头。  “不是,这是进入游戏之后才出现的。”  说完他侧头看向沈惕,“你没有吗?”  沈惕轻轻摇头,他想到什么,于是说了,“但是我在游戏里遇到过其他人,身上也有数字,不过不是99。”  安无咎想了想,“或许是圣坛做的。”只是他还没想清楚用途。  他们只是参加了同一轮游戏的竞争对手,照理说谈话理应客套和表面,但或许是因为沈惕的怪异太与众不同,他似乎没办法把沈惕当做寻常人去对待。  即便他说服过自己,这些表现或许都是沈惕精心设计的骗局。  “你为什么进入圣坛?”安无咎还是提出了更深层次的问题。  但他问出来之后有些后悔,感到自己在越界。因为这和之前他刚出游戏工厂后,问沈惕的问题很类似。  他应该还不想回答这么私密的问题。  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不太舒服,沈惕动了一下,头不小心碰到安无咎的头,然后就这么抵着,没有挪开。  “我说过了,我很想死。”他重复了之前的话,但也给出更多,“嗯……印象里,从出生到进入圣坛,我好像一直在重复一件事,而且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但或许是出于大脑的自保机制,他竟然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事。  “我没有办法得到解脱,想找一个有意义的,死亡的方式。”  安无咎倾听着,脑海中冒出一个极具神话色彩的故事。  触犯众怒的西西弗斯被诸神惩罚,要推着一个巨石到山顶,等真的到了山顶,又要落下来。于是他再次重复这样的工作,把巨石推上山顶,周而复始,用无止尽。  安无咎看向他。  “或许死亡并不是解脱。”  沈惕也侧过脸,望向他的眼睛。  “那什么是?”  安无咎的脸上露出一种坚定而宁静的神情。  “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夜晚温度降低,空气变得很冷。  但沈惕第一次感受到非物理意义的温暖,这令他产生了一种莫大的怪异感。  以至于一整晚,他都没有睡好,闭着眼,断断续续听着安无咎均匀而微小的呼吸声。  这种从未有过的安宁持续到早晨,他在天光微亮时起来,又坐在地上,两手交叠趴在床边盯着安无咎,安静地看他的侧脸,微微起伏的胸口,然后伸出食指。  摁住安无咎散在床上的长发发尾,再趁他没发现的时候松开。  无聊又充实的晨起活动持续了半小时,安无咎也醒了过来。  他睡醒后的样子总是很懵,可以一个人埋头发很久的呆,像蘑菇一样。  直到钟益柔的声音穿透集装箱的铁壁。  “要出发了!”  于是他们四人再一次踏上返回圣坛的旅途。  这一次他们的心情变得愈发复杂,在飞行器上,吴悠一直看后视镜,但是不说话。  他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孩子。  将飞行器停在游戏工厂后,他跟在哥哥姐姐后面,一声不吭,直到大家选定随机的游戏舱,准备踏进去。  钟益柔说了很多话,大概是祝大家好运的意思,进去之前,她还帮安无咎把头发扎了起来,高高的束在脑后。  而吴悠在关上玻璃舱门的前一秒说,“你们都会活下来的吧?”  游戏舱里的机器臂出现,将那些输入营养的管子扎进安无咎的手臂,他的眼睛看向隔壁的吴悠。  “我会尽力,你也是。”  沈惕有点无法理解求生欲望,但还是点了头。  “那当然!”钟益柔大喊,“下次我给大家做烤鸡!”  吴悠抿了抿嘴唇,“那就……不必了。”  和之前一无所知进入游戏不一样,这一次安无咎微微笑着,做好了准备,还有与他人立下的约定。  善良状态下的他和沈惕完全相反,是一个很容易与人建立情感关系的人,共情强,会同情他人,愿意伸出手帮助别人。  所以身边的人也很容易被影响。  游戏舱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数据库接口已连接。”  听到圣音的一瞬间,安无咎感觉一个美梦正在破碎。  他们的安宁只是按下了暂停键。  “正在载入幸存数据。”  “加载中——”  “环境配置成功,变量初始化——”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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