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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府中的银子若非她事事都锱铢必较,早就入不敷出,丢人丢到金銮殿上去了!可这偌大的府里,谁又曾想过她的不易。几个妯娌又都是不知节俭的性子,两个长辈就愈加不必说起了。长房老太爷前些日子刚入手的那一本古籍,便不知花费了多少。甚至便是每日里的朝食,都势必花样繁多才能入得了老太太的眼。  大太太心中愈想便愈觉得苦涩,索性撇开了不去理会,冲着谢元茂跟宋氏慈和笑着送了他们出门。  等出了长房,谢元茂才一把将谢姝宁抱起,捧着穿成球状的她担忧地问道:“可还疼?”  谢姝宁脱口便差点说出了“不疼”二字,幸好反应机敏临时转换成了该说的话,“疼极了,爹爹。”  “爹爹给呼呼,阿蛮不疼。”谢元茂轻声哄着小女。  谢姝宁嫌他肉麻又不自在,可一想到还有陈氏跟三老太太在一旁虎视眈眈,便真的将自己当做了小儿状,强行忍住了。她将脑袋侧歪在了谢元茂肩上,一边在他耳畔不停地嘟哝:“爹爹,阿蛮今夜睡在你们的暖阁中好不好?”  走在宋氏身侧的谢翊闻言,便也急急忙忙地道:“我要同妹妹一道睡!”  古来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两人虽还小,可换了那些个规矩严厉的人家,男孩六岁便搬去外院的也多得是。谢家虽不曾如此,可这会兄妹两人还要睡在一张床上,却是不好。  宋氏便捏了捏谢翊的手,柔声道:“翊儿休闹,等到白日里再同妹妹一道玩耍便是。”  “哥哥……”谢姝宁受不住自家哥哥那苦着的小脸,不由道,“哥哥等明日天亮了再来寻阿蛮。”  谢翊点点头,转而又问起谢元茂来,“爹爹,翊儿的先生还在延陵,那课业怎么办?”  他自小喜学,三岁便开了蒙,如今一日不念几行书,识几个新字便浑身不自在,故而才来京都第二日便问起了这事。  好在谢家里非但供着老太医,也供了位姓吴的夫子。  “府里有位吴先生,学识人品都是上佳的,明日爹爹便去寻了吴先生让你早日入学可好?”谢元茂想也未想,脱口便道。  谢翊听了倒也满意,便也不说话,只迈开步子往前走。  这位吴先生,谢姝宁前世里虽不熟悉却也知道。听说是个大儒,学识是极好的。可依谢姝宁看来,却是稍嫌呆板了些,为人也不够豁达。所以将来,哥哥定然是不能一直跟着这位吴先生念书的。不过眼下,也只好先将就了。  雪天里,一会便冻得人瑟瑟发抖,可雪地湿滑,一行人却又不敢走得太快,等回到三房的芝兰斋时,宋氏的脸都冻得有些青白起来。幸而屋子里烧着地龙,炭火也旺盛,一会的工夫便能重新暖过来。桂妈妈吩咐人沏了一直备着的热茶过来,一人一盏分了,才领着人退了出去,只将他们一家人留在了室内。  可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谢姝宁便听到外头似有人走了过来。  而后便响起了桂妈妈的声音,“春平姑娘。”  是三老太太身边的人来了。  不一会,厚厚的帘子被打起,桂妈妈领着春平进来。  春平便微笑着同他们见礼。  谢姝宁坐在炕上,这才发现春平今日似是比昨日他们来时要显得恭敬多了。看来他们今早在长房发生的事,都已经在三房传播开了。不过这也是必然的事,谢家人迁来京都已经过了几代,当初买下的丫鬟仆役如今也都枝繁叶茂,现下各房里用着的人几乎都是家生子。  一个又一个,像是葱茏大树下的根须,盘旋交错。  所以,明明才过了一个多时辰,三房的人大多便都已经听说了。  她想着,便别过了头去,缠着一旁的谢翊翻起了花绳。  “六爷,老太太吩咐奴婢来请示您,晚间这洗尘宴上的菜色是做咱北边的菜色,还是多做些南边的菜?”春平语气恭敬,解释起来,“府上新来的厨子,手艺不错,原是南边的人,不过在北地住了也有十几年,所以这两地的菜都做得极好。老太太想着五少爷跟八小姐,所以特地嘱了奴婢来问过您。”  谢元茂听了点点头,扭头问宋氏道:“尝尝北地的菜如何?”  将来还有几十年要过,如今便先熟悉一番也是好的。  宋氏自不会驳他的意思,便点头应好。谢姝宁却装作不经意,声音软软地央道:“娘亲,阿蛮想喝糖粥。”第019章机会  她自小脾胃不佳,大夫说喝粥养胃,所以宋氏便让人变着花样为她做粥。  素粥,肉粥,但凡她觉得好的,宋氏便不会吝惜银钱,天南地北的为她寻好吃的食材。论起来,她小时一直都是被母亲娇宠着长大的,便是宫里的公主,怕也就是这般了。  这般想着,谢姝宁不由有些怅然。  不过那些粥食中,她最爱的却是糖粥。  用糯米熬制,到粒粒开花,香气弥漫,软糯黏稠之际,再淋上细细磨成的赤豆沙当浇头。若是秋日里,定要再往上头加点桂花甜蜜。那香甜的滋味,即便过了这许多年,依旧在谢姝宁心头萦绕不去。  “阿蛮,糖粥费时,等改日娘亲再让人给你熬了可好?”宋氏略迟疑了下,终是询问起来。  谢姝宁又岂会不知道糖粥看似简单,可熬制起来却是极其费时费心力,她这会提起,本就是故意为之。所以她抬起头,用水灵的一双眼可怜兮兮地望向谢元茂,唤道:“爹爹,阿蛮可以晚些再用饭的。”  谢元茂闻言哈哈一笑,伸手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应道:“好好,阿蛮想吃的,爹爹一定让阿蛮吃到嘴里才行。”说完,他便转而吩咐春平道,“菜便做北地的吧,只另外再让厨子加一道糖粥。选上好的珍珠米,仔细熬了。”  “是,奴婢记着了。”春平神色微异,笑着应下了便告退出去。  桂妈妈便也悄然退下,重新守在了外头,顺道将从延陵带来的人都重新分配一番。人不多,又都是在宋家那样的宽厚人家处久了的,到这会却是都要好好敲打一番才好。  屋子里就又静谧了下来。  谢姝宁觑觑父母的神色,丢开了手中的红绳,窝进宋氏怀中,又悄悄指使着哥哥有样学样靠在了父亲怀里。  而后她才咯咯笑了两声,玩着宋氏白皙细滑的手指,一边头也不抬地问谢元茂:“爹爹,昨儿阿蛮睡得早了,你都没告诉阿蛮,怎么过了这般久才来接我们。”  有些话,她肯定母亲也是想问的,可是母亲从来都是将父亲的脸面摆在第一位的,想必不会直接就这般问,所以就由她代劳了吧!  同样,也如她所料的一般,父亲当着孩子的面根本说不清楚。  她于是就又道:“爹爹,你可是因为我们昨日见过的那位姨娘,才这般久不曾来接阿蛮?”话音落,她估计用众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嘟哝起来,“阿蛮知道,那人不喜欢阿蛮。”  谢翊也跟着道:“翊儿也知道!”  “怎会!”谢元茂面色有些尴尬,转而小心觑了眼宋氏的神色,解释道,“她……也不是姨娘,往后可莫要这般喊了。”  谢姝宁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紧他,“若不是姨娘,那她是谁?”  谢元茂被自家小女问得说不出话来。  “娘亲说府上只有爹爹的表妹,可是那人却让哥哥唤她母亲。”谢姝宁困惑地皱起眉,“那她若是母亲,娘亲又是谁?我跟哥哥怎么会有两个母亲?”  “胡说些什么,母亲自然是只有一个的!”谢元茂尴尬中带上了几分恼火,几乎下意识落荒而逃。可说完这样的话,他却又蓦地想起,自己不也有两位母亲吗?真真是一潭浑水,越淌越浑!  好在宋氏倒是并不在意他这会的模样,反而劝解道:“如今临近年关,本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左右先等过了年吧。”  谢元茂微微松了一口气,强笑了笑,过了会听说谢家七爷谢元庭回来了,便急忙出去见人。  外头的雪下着下着,间隙地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散发着冷意。谢翊缠着谢姝宁玩了会,又给宋氏背了几句诗,被热炕的温度熏得有些昏昏欲睡,没多会便将头埋在宋氏怀里睡了过去。宋氏便唤人进来。  谢姝宁则趴在炕头,小手撑着自己的下颌,细细打量着谢翊。  这般岁月静好的时光,她已经许久未曾享受过了。真真是叫人贪恋,连一刻也不愿意错失。  正感慨着,谢翊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白芍便缩着单薄的肩头跟桂妈妈一前一后地进来。  宋氏瞅见了便笑,“怎地冷成这模样?”  外间也是烧着火盆的,原不该冻成这模样才是。  白芍却憨憨一笑,并不言语。  桂妈妈个是忍不住的,便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原不想提,可咱们手边的人都是打南边来的,受不住这冻,所以便想多要些炭火。这炭能值几个银子?便是那上好的银丝炭,也费不了多少,可这府里的管事妈妈却说这炭各房都是有定数的,一厘也不曾短了咱们的,没有多余的了。”说完,她似还有些气恼,“奴婢想着,大抵是那位有心作践咱们。可您说,这般行事便是那小门小户的也做不出才是。那话说了何人信,哪户买过冬的炭,不多备些?便是没有,派人出去再购一些也就是了。”  “莫胡说。”宋氏却想的多些,“她若是连这点事物也要斤斤计较,便不足为惧了。想必不是那位的意思。”  谢姝宁在一旁听着,想想也不该是陈氏的意思才是。陈氏再怎么不喜他们,也断不会在用度上苛待他们,这般做,没脸面的只会是她。这事大抵是下头的那些管事妈妈自作主张,想借着踩他们的机会在陈氏面前出出风头。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个机会。  ——是机会她便不会放过。  谢姝宁便坐起身来,故作担忧地道:“娘亲,你看白芍姐姐都冻成这样了。不若咱们自己使人出去买些炭吧,要不然,冻病了可怎么办?苦苦的药,阿蛮不爱喝,白芍姐姐肯定也不爱喝。”  桂妈妈见她小大人似的说着话,又说的如此合心意,当即赞同:“太太,奴婢觉得小姐这话有道理,咱们自个买了备着总好过求人看脸色。”  “这事……会不会不妥当?”宋氏有些担心。  桂妈妈心里也清楚这般做大抵会愈加惹了老太太不快,但是又生怕连这点小事都要服软,将来延陵来的一群人在这府里便愈加没有脸面了。做下人的没脸,主子又哪里还能有脸?  “娘亲,这事阿蛮都明白。”谢姝宁伸手拄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道,“若咱们没去寻府里的人要过炭,便自个出去买,那是咱们的错。可乳娘不是说,已经使人去问过了吗?”第020章晚宴  小小的女童笑语晏晏,同母亲分析着其中关系利害,“娘亲,祖母不喜我们,你就算事事都为他们考虑又能如何?不喜便是不喜了,难道咱们让白芍姐姐几个都冻着,他们便能喜欢我们了?这也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软柿子。”  宋氏跟桂妈妈听得皆微微一怔,不由用疑惑地眼神打量起谢姝宁,略带几分担忧地道:“阿蛮,你这都是上哪听来的话?”  来时的路上亦是,那些话岂是一个孩子能说明白说清楚的?看来他们身边一直都有那嘴里没干没净,爱嚼舌根的人。她不禁害怕起来,旁的事也就罢了,千里迢迢背井离乡这些都不是大事,可若是她的孩子被人给教坏了,被带着走上了歧途,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宋氏便握住了谢姝宁白胖的小手,正色道:“阿蛮告诉娘亲,这些话都是哪个教你说的?”  “娘亲……”谢姝宁看她神色,才惶惶然惊觉自己似有些得意忘形,叫母亲起了疑心,她慌忙装作不曾听明白的模样,“没有人教我,我自个儿想到的。”  这话,宋氏自是不信的,可见谢姝宁一副不管问什么都不会说的模样,她也就只好先将这事搁下了,旋即便悄悄吩咐了桂妈妈去将谢姝宁身边伺候的人,都好好敲打查探了一番。如今身在异乡,本就孤立无援,因而最怕手底下的人不安分。所以不论如何,两个孩子身边的人万不能出问题。  宋氏想着,微微敛目。  谢姝宁则强自镇定,扯了扯宋氏的衣袖,道:“娘亲,舅舅过去不也夸阿蛮是早慧的孩子?阿蛮识字比哥哥还快还多,念书也是,书上的那些道理,阿蛮可都看明白了的。”  她这般一说,宋氏倒是想起来了,问道:“你可是又看什么话本子了?”  谢姝宁虽则还不满五岁,可浅薄些的字都是能读的,所以时常便不知从舅舅宋延昭的旧书房中扒拉些陈旧的话本子出来。一知半解的也不知看了多少东西,实在是叫人头疼。宋氏见自己问完,她便点头,登时明白过来,觉得她方才那些话都是从哪些市井话本里头学来的,心里微微一松。  “你可真是!”宋氏伸指一点她的额,嗔道,“赶明儿便让蔷薇将你偷藏了的那些东西都给烧了取暖,看你还胡说不胡说!”  谢姝宁哂笑着。  宋氏说着,也下了决心,打发桂妈妈去取了钱使人出去买炭,又叮嘱了句,“还是先打发个人去同老爷说一声吧。”  “是,奴婢知道了。”桂妈妈应了。  谢姝宁闻言,却急忙道:“娘亲,不可!爹爹若是知道了,岂不是会直接去寻了祖母?祖母岂非觉得是你在背地里挑拨?”  宋氏一愣,旋即眼睛一瞪,不悦地道:“你这是都看了什么?”  “好了好了,阿蛮错了,娘亲莫生气……”谢姝宁心中苦笑,面上急忙露出惶恐之色,扑进宋氏怀中,撒起了娇来。  宋氏这才面色好看了些,喃喃自语:“哥哥书房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真该都封起来才是。”  谢姝宁装作听不见,悄悄将脑袋搁在宋氏肩上,冲着桂妈妈眨眨眼,示意她快去买炭。  桂妈妈倒也知趣,瞧她模样又可人,抿嘴一笑便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谢姝宁装着小孩模样,只当自己是彩衣娱亲,逗着宋氏笑了好一会,才被哄着小憩。醒来后,看着宋氏做针线,她同谢翊一道在旁玩着,倒也无事。许是外头大雪纷纷,一时间三老太太跟陈氏也没有心思立刻对他们下手。可谢姝宁提着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前世陈氏的女儿谢姝敏,可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哪怕长大后,谢姝敏从未在她手里讨着什么便宜,可到底想起来便觉得头疼。  陈氏应是年后才怀上的谢姝敏,眼下倒是不该着急才是。  可她们去长房拜见的时间已然比她记忆中的提前,谁又能肯定陈氏怀上谢姝敏的日子不会提前?  她只能步步小心才行。  等到华灯初上,一行人便往三老太太的寿安堂赶去。  三老太太不喜他们,可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毕竟,若是连这点脸面也不给他们,那也就是不给自己脸面。一贯好面子的三老太太又焉会这般做。所以今日的洗尘宴上,定然不会太难堪。  路上,谢姝宁照例扯着谢元茂问东问西。顶着天真小儿的模样,有时倒也着实方便。  宋氏原还想打断她的话,可不知为何,后头也就权当不曾看见了。  谢元茂没了法子,只得耐着性子同谢姝宁闲扯。  好在一到寿安堂,话痨似的谢姝宁便噤了声。  本是谢家三房的家宴,可谢元茂失踪多年,又原是长房的儿子。如今三老太太有心同长房老太太修好,便特地也使了人去请长房的几位来一道用饭。可长房老太太岂会轻轻松松便答应,只推说身子不适,让大太太王氏代她赴宴。  是以,今夜长房大爷夫妇俩、二爷、七爷夫妇俩,以及顺道请了一番的二房四爷夫妇俩亦来了。  这是给长辈面子,便是心里不愿也是该来的。  不过二夫人梁氏脾性大,三爷远在扬州,三夫人今日才在谢元茂几人面前丢了脸自是不敢出席,这几人便都没有出现。另各户又带上了嫡出的几位少爷跟小姐。  一时间,浩浩荡荡一群人瞧上去倒是极热闹。  男宾女宾分别入了席,全是一家人,便也没取了屏风隔了。  不多时,丫鬟们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将热气腾腾的菜摆上,又提了温好的酒上来。三老太太便让开了席。  男人们开始吃酒说话。  陈氏喜装谦恭,侍立在三老太太身旁,为她布菜。  谢姝宁冷眼瞧着,倒是习惯了这一出不觉得如何,倒是宋氏看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发现了母亲的异状,却没动,只等着原先定下的糖粥上来。  因是谢元茂亲自发了话,又是春平亲自来问过的,所以熬好的糖粥很快便上来了。  可谢姝宁却没有碰,只两手搭着碗壁,等了等便笑着扬声道:“爹爹教阿蛮,做子女的应孝顺长辈。孔融让梨的道理爹爹也曾说过,所以今日阿蛮要将这碗最喜欢的粥孝敬给祖母!”第021章使坏  话音落,不仅女眷这边都望向了谢姝宁,谢家男丁那边也被惊动了,一群人的目光都不由聚焦在了她身上。  宋氏坐在她身侧,不知她要做什么,不由慌了神,生怕她会做出什么令谢家人不快的举动来。又想着打从进京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有些古怪,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难保这会会做出什么来!宋氏想着,便悄悄地想要去阻她。  可谢姝宁早料到宋氏会来这一出,小身子一扭便躲开了她的手。  别看她生得白胖浑圆,可动作却是极灵敏。趁着宋氏被她躲开而下意识错愕之时,她飞快地便下了椅子,捧着哥窑铁胎的饭碗便颤颤巍巍地奔跑起来,趁众人不备,动作迅速地靠近了三老太太。  可人多,席面也就开得大。  她人小腿短,沿着桌脚跑了一圈才走近。  可等到三老太太的身影以几步之遥出现在面前之时,她却慢下了脚步,仪态十足地小心迈开腿,模样肃然倒叫一屋子的人都愣了。  大太太就坐在三老太太下首,见状一笑,急忙起身去接她手中的粥碗,一边道:“我们家小八可真真是乖巧又孝顺,眼瞧着自己最爱吃的东西,也只想着要孝敬祖母呢。”  谢姝宁便也跟着笑。  “果真是六弟最会教孩子。”大太太端着碗说笑打趣着谢元茂,同时悄悄扭头朝着宋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心。  提着的一颗心的宋氏看清楚了,这才略微放心了些,原准备离席去追的动作也顿了下来,重新在椅上坐定。她初来乍到,在妯娌间也是得倒着数的,这会的确不好贸贸然离席去追。好在,还有个大太太。  众人便又说笑起来。  谢家大爷便也跟着大太太夸起了谢元茂,而后笑着举起手中酒盏,招呼起来:“六弟吃酒,有这般乖巧的孩子,今儿可不得多吃几杯酒?”  一群人便都笑哈哈地劝酒,并不将方才的那一幕当回事,只当是谢元茂夫妇早就知道的。谁都听得出大太太方才那话并不是真的夸谢姝宁懂事乖巧,不过是暗指谢元茂有城府,想出了这么一招让自己的幼女来讨好三老太太罢了。  女眷们更是个个在暗地里觉得这事是宋氏指使的谢姝宁。  若不然,才这般大的孩子,哪里就真的会这般懂事了?要知道,谢家几房人之间隔的不过几堵墙,先前谢姝宁在正门口大闹的事,他们可都是听说了的。这样一个孩子,难道只在谢家过了一夜,便开窍了不成?但凭谁都不会信的!  可就在大太太将粥碗送到三老太太面前,转而准备喊丫鬟将谢姝宁送回座位去的时候,谢姝宁蓦地在大太太脚边跪下了。  低着头,小小的身子几乎伏到了地面上。  众人只能瞧见一头黑亮柔软的乌发梳成圆圆的两个小髻盘在头顶两侧,像桌上摆着的两颗喜气的丸子。  “孙女请祖母用粥。”小小的女童俯首道。  声音里带着天然的软糯,又带着南边人特有的轻柔语调,叫人听着有些失了神。  大太太看着自己眼前那头乌黑的发,忽然间觉得有种诡秘之意席卷而来。此等古怪的感觉,来得叫人措手不及,又莫名其妙。她强自镇静,急急说着“八姑娘的孝心,祖母已知道了,快些起来吧”,一边俯身要将她亲自扶起。  谢姝宁也不拖延,就着她的手便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太太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她又暗自懊恼了起来。  这是三房,可不是长房!  她是长房的掌家太太,可不是三房的!这丫头要孝敬的也不是她的婆婆,而是三老太太。她这急巴巴地扶人起来,指不定三老太太怎么看她呢!大太太想着,便愈加懊悔起来。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她强笑着,朝着后面伺候着的丫鬟喊道:“菜都该凉了,快送八小姐回去。”  话音落地,谢姝宁却笑着扬起头,道:“祖母为何不用阿蛮的粥?”  大太太有些无措,觉得自己一不留神接了个烫手山芋,正愁着便听到自方才伊始便一直没有出声的三老太太声音平缓地道,“祖母不爱吃甜。”  那糖粥的确是甜腻,不爱吃也是常有的事,众人便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古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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