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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几年前有一回,某个负责洗衣的小太监新入宫来,洗了几回嫌麻烦,又想着衣裳洗了多少回,只要洗干净晒干了谁还能知道不成?他便自作主张,背着人只将衣裳浣洗了八遍便拧干去晾了。  八遍同十遍只差两遍,小太监想着,这总不至于叫人发觉才是。  可谁知,过了几日汪仁一穿上这身衣服,便发了大火,当即便发话让人将那个洗衣的小太监拉下去将手砍了。  从此以后,谁也不敢在这些事上糊弄汪仁。  小润子贴身伺候他,更是知道汪仁爱干净根本就爱到了非人的地步。  他隔着屏风,小心翼翼先去洗了数遍手,再用柔软的干净罗帕将指尖每一滴水珠都擦去,才敢去碰汪仁的衣裳。  正理着,屏风后的汪仁突然道:“去同皇上说,暑天炎热,咱家病了不能伺候他。”  小润子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应了,将干净的衣裳一一挂好,禀了汪仁退了出去。  “皇帝成日里闲着,倒真该再给他找件事做做了。”汪仁神色慵懒地浸在凉水里,一手托腮,喃喃道。  庆隆帝在位时,他的日子更逍遥些。  可逍遥得久了,就不免有些无趣起来。  天天被人喊着“印公”、“督主”的,他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一个阉人,人生里除了那些黄白之物跟权势外,还有什么可值得愉悦的?女人?倒也总有人将身姿曼妙的妙龄少女一个个送到他眼前来,只盼着他能收下。  早就是个阉人,他要这些人做什么用?  他已经去世了的师傅在世时,倒是十分好女色。  他也一直都没有明白过,这画饼充饥,究竟有什么意思?  于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可值得逗乐的法子,他便打起了皇帝的主意。  庆隆帝跟那时还是端王的肃方帝颇有嫌隙,他清楚得很。故而没多久,他就顺着那条缝隙,勾了庆隆帝炼丹,追求长生不老之道。  眼瞧着庆隆帝成了猴子,他这个耍猴人也很是逗了他一番。  但久了,就又没有意思了。  他遂想起了端王爷。  好容易端王爷登基了,却日日只想着做明君,无趣得紧。  端王爷也没有庆隆帝那般好哄。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个淑太妃。  汪仁无声地笑了笑,想起淑太妃跟肃方帝苟合的嘴脸,笑得就开心了写。  他甚少这般笑,难得的笑容,竟带着婴儿般的纯真。  小润子一点也没想错,他就是个怪人。  晚些,小润子从肃方帝那回来,顺便还带回了个消息——谢六太太母女已经出宫了。  这事是汪仁亲自吩咐下去的,小润子不能不仔细。  他又道:“八小姐的病情也已无大碍。”  汪仁直到这时候,才从浴桶里站起身,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穿衣出了屏风。  衣襟大敞着,他也不管,只问小润子道:“是哪个太医给瞧的?”  小润子道:“是周院判亲自给看的。”  那老头的医术不错,汪仁放下心来,摆摆手不再多问。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在谢家母女身上搁的心思是不是过多了些,怎么每一回见到她们,都要让人仔仔细细地去打探一遍……  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心想定然是因为自己这些日子在宫里过得太无趣了,所以才会这般反常。  他站在窗边望向外头那株高耸的苍翠大树,眼珠子微微一动,旋即道:“成国公府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小润子想也不想便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世子回来了叫有些人不大痛快罢了。”  “哦?”汪仁饶有兴趣地转头看了过来,“依你看,燕夫人跟世子,哪个会赢?”  一个是妇孺,一个是还未束发的少年郎。  这场博弈,倒是挺有意思的。  “这……怕是不好说……”小润子思索了一番,一时不敢下决断。  燕淮毕竟才回京,生母早亡,父亲也没了,在京里根基单薄,想马上在燕家站稳脚跟,不容易。  小万氏却又吃亏在是个妇人,行事没有男人方便,偏生她亲生的儿子,在京都这些个公子哥里,也不大出色。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究竟是谁,还得静观其变。  小润子斟酌着字句,“不过一旦世子袭了爵,事情也就差不多该平息了。”  汪仁屈指,在窗棂上不紧不慢地叩着。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似玉,可口里说出的话,却叫小润子都不得不为燕淮拘一把同情泪。  汪仁说,既如此,那就叫他莫要这么快就袭爵罢了。  只要肃方帝的圣旨一天没有下去,那这事就一天没那么快能安定。好玩的事多了去了,可不止皇宫里的这点闷子。  汪仁微笑着。  站在对面的小润子却情不自禁哆嗦了下。  这一次,成国公世子可倒了大霉了。  ……  小润子暗自感慨的时候,谢姝宁母女才刚刚出了皇城。  这才方进了六月,天气就已经热得不像话,白日也变得长了起来。  暑天里,时而大雨,时而炎热,谢姝宁的身子总也好不全。  宋氏坐在她身边,轻轻摇着团扇,“你这身子,屋子里也不好搁冰了,小心冻着。夜里若热得睡不安生,只叫玉紫几个彻夜轮流打扇吧。”  谢姝宁轻笑,点了点头。  马车上了朱雀大道,谢姝宁撩开了马车上的窗帷,朝外看了眼道:“娘亲,过几日我想去趟平郊的庄子。”  宋氏皱起了眉头:“先等鹿大夫瞧过了你的病再说吧。”  此去平郊的田庄虽不大远,但也得经受车马颠簸,总不是好事。  谢姝宁收回视线,乖巧地道:“也好。”  左右鹿孔听她的话,再不行,她就带着鹿孔跟月白母子一道去田庄上小住几日,又有何不可?  只是宫里头的事,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正想着,她听到宋氏打着扇子轻声道:“出宫前,我遇到了汪印公,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阴狠。”  谢姝宁闻言,急忙道:“娘亲,空穴不来风,外头既能有那样的传闻,可见不全是假的。”  “话虽如此,但他毕竟救过我们一回,瞧着也不像是坏人……”宋氏想起久远的往事,不由懊恼起来,“昔时只心有余悸,连道谢都给忘了。”  汪仁救了她们,可她们连个谢礼也未送过。  宋氏遗憾着,便道:“成国公世子那,这回可千万不能再给忘了。”第178章意外  “娘亲记着就是了。”谢姝宁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宋氏以为她是累了,便道:“离石井胡同还有好长一段路,你且先睡会。”说着话,她手下动作并不停,摇扇的动作不疾不慢,微风徐徐往谢姝宁身上送。  谢姝宁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靠在软枕上,养起神来。  可她心里却在想淑太妃的事。  淑太妃是嘉明帝的生母这件事,一直叫她耿耿于怀。  前世淑太妃命里有两个儿子,这一世,她还只生了一个。  按理,庆隆帝死了,她命中注定的另一个儿子,也就失去了降世的机会。  但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肃方帝跟淑太妃的不伦情事,她就再不能肯定,淑太妃还有没有机会生下另一个儿子——肃方帝的儿子。  她惆怅得很,偏生这些事又是一个字也不能同旁人吐露的,简直要将她给逼疯了。  身下马车稳稳前进着,她歪了歪脑袋,将手垫在了左脸下,眼睛微微一眨,睫毛便刷过了手背,酥麻微痒。  她想着心事,竟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午饭用的不多,马车刚出皇城时,用了些点心,可马车才驶进北城时,她便被饿醒了。  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响,她一下子红了脸。  宋氏在边上看着她,伸手捏了一把她的鼻子,笑得前俯后仰。  “娘亲!”她娇嗔了句,去一旁的小柜子里搜罗起了备着的点心。  宋氏轻推了她一把,自己弯腰去取了来,打开来再递给她,一边道:“饿了才好,能吃就没有大事。你可还记得,先前在敦煌,你最初那段日子,可是差点连水都不喝了。”宋氏回忆着,想起往事,心仍旧“怦怦”直跳,后怕得很。  谢姝宁倒没怎么记得,只接了她递过来的点心,就着茶水吃了几块填了填肚子,才喘了口气。  宋氏笑她:“马上回府了,到了便让厨房给你煮碗面,粥怕是来不及熬。”  说话间,马车就已经离谢家不远了。  母女俩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还未进二门,就发觉长房那边似乎很是热闹。  宋氏就问垂花门边守着的婆子,道:“那边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才离家几日,长房能出什么大事?  “回太太话,是三姑奶奶和姑爷回来了。”婆子笑着道。  谢姝宁一愣。  府里下人嘴里的三姑奶奶自然说的就是她的三堂姐,谢湘若。  三堂姐是三夫人蒋氏亲生的长女,从小带在身边长大,一直陪着父母生活在扬州。直到前两年谢三爷回京述职,并且升迁留任京都后,才跟着一道搬回来住的。  谢姝宁因为跟同样是蒋氏所出的六堂姐谢芷若关系不佳,所以跟三堂姐的关系也很是一般。  她屈指一算,两人说过的话,怕是加起来也不足十句。  因而,她对自己这位三堂姐委实没什么大印象。  就连前世,她住在长房梅花坞里,也未同自己这位三堂姐说过几句话。  不过她记得,三堂姐前世也好,今生也罢,都嫁去了李家。  当今的皇后也姓李,三堂姐的夫婿正是皇后的娘家人,但论辈分,是小了足足一辈的。  皇后是他的堂姑母。  谢姝宁低着头想,三伯父旁的先不说,为女儿挑丈夫,倒个比个的厉害。  前世长女嫁了李家,次女嫁给了皇子。  这一世,长女依旧,次女却怕是只能乖乖嫁入长平侯府了。  “三姑奶奶不是才听说有了身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宋氏疑惑地自语了句。  头三个月,胎不稳,小心都还来不及,她倒好,竟跑回娘家来了。  谢姝宁也觉得奇怪。  宋氏想了想,一时没想出缘由来,索性不去想,只拉了谢姝宁往玉茗院走,道:“三姑奶奶既回来了,我们总该去瞧上一瞧才是,可你病还未痊愈,却是不好冲撞了孕妇。”  谢姝宁原就懒得应付这些人,听了这话忙道:“那就等我好全了,再见不迟。”  李家人总不至于让怀着孩子的谢三娘在娘家一住许久吧?  然而这天夜里,谢姝宁就听说,这回三姑爷也陪着三姑奶奶一起回来了,不由懵了。  这闹的是哪一出?  她寻了卓妈妈来问,才知道是因为谢三娘某日夜里做了噩梦,醒来万分想念母亲,所以才请示了李家的长辈回娘家小住一段日子,陪陪母亲。  “胡说八道。”谢姝宁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若真的只是因为她想念母亲,为何不请三伯母去李家小住些日子陪陪她,反倒要叫她个孕妇奔走?”  卓妈妈应是,“可不正是这个道理嘛。”  谢姝宁皱皱眉,没有再言语,打发了卓妈妈下去。  第二日一早,宋氏请了鹿孔一家入府。  鹿孔给谢姝宁细细把了脉,笑着道:“没什么大事,宫里的太医自然都是医术精湛的,方子也开得好,只八小姐身子单薄,里头有味药重了些,待我换成温和点的,再照着吃两幅,也就好全了。”  月白抱着孩子在一旁听着,长舒了一口气。  过了会,鹿孔下去开方子,谢姝宁就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逗孩子玩。  孩子“咯咯”直笑,满炕乱爬乱走,活泼得很,谢姝宁便也跟着笑,面若桃李。  月白道:“小姐,过了年,我便回来伺候您吧。”  谢姝宁虚虚握着孩子的小肉手,摇摇头道:“不着急,等孩子再大些吧。”  月白跟鹿孔的爹娘都不在了,两人家里也没个能帮着照顾孩子的人,哪能现在就叫她回来。依谢姝宁的意思,还能再过个几年。到时候玉紫几个也就都到了年纪该放出去,她身边势必要重新整顿一批人,那时再叫月白回来管教这群人,正合适。  她知道月白心思没有玉紫几个活络,就笑吟吟地细细分析给她听。  月白听完直点头。  两人正说着体己的话,玉紫打外头进来,面色怪异地道:“小姐,长房的三姑奶奶想请鹿大夫去坐一坐。”  谢姝宁怔住,旋即抿了抿嘴,问道:“使了谁来请的?”  “是三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亲自同太太问起的这事,太太再让小丫鬟跑腿,带着管事妈妈一道来了。”  谢姝宁又好气又好笑:“什么事,还要让三伯母身边的心腹妈妈亲自来跑一趟,这是觉得我不会答应呢。”  不过好端端的,她们请鹿孔去做什么?  鹿孔是个大夫,请他去,当然是看病。  谢三娘怀着身子也要匆匆来谢家住着不走,难道就是为了鹿孔?  她冷着脸,吩咐玉紫道:“等鹿大夫开完了方子,就劳他去长房看一看。”  玉紫应声退了下去。  坐在谢姝宁身边的孩子把玩着拨浪鼓,咿咿呀呀地说着话,把拨浪鼓凑到她眼前,敲得咚咚作响。  谢姝宁笑着低头去亲他,喜欢得紧。  ……  宫里头,这个时候淑太妃也正请了太医诊脉。  老太医已经年过花甲,胡子雪白,把到了古怪的脉象,连脸也吓得发白。  他来来回回换了好几遍手,仔仔细细地把了又把,面色越来越难看。  淑太妃神色有些懒洋洋的,眉头微蹙,出声询问:“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老太医闻声唬了一跳,急巴巴收回手,声音颤抖地道:“没、没什么不对劲的,太妃娘娘近些日子茶饭不思,只是累着了。”  “当真?”淑太妃眼神一凛,坐直了身子。  老太医不敢看她,只连连点头,胡子颤巍巍的,像是雪白的山羊胡。  淑太妃却似不信,眼神渐渐冷厉起来,声音却还是温和的:“说实话。”  “娘娘,老臣老眼昏花,医术不精,实在是辨不出别的啊!”老太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个头。  原本再过些日子,他就能回乡去颐养天年了,到那时,这深宫风云就同他这老东西一点干系也无。可结果,事到临头,他却遇上了这桩事。一个不慎,等着他的那就是个“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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