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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萧景姝垂眸,理了理被自己抓皱的袖口,缓缓道:“阿姐武艺高强,行镖时结识了不少江湖朋友,为我寻来了许多医毒之术。因家学在先,我又对此道感兴趣,因此学了些杂七杂八的本事。”  顿了顿,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前段时日,我给萧不言下了毒后与阿姐逃出了定安。”  在辛氏姐妹二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萧景姝又道:“我们相识是在两年前,他的海东青在山中捕猎时旧伤复发,被我救下了。”  说完这些后,她便紧紧闭上了嘴,不再言语了。  ——萧不言中了毒!  辛英灌了口茶水压惊。  若是真的,那这天下怕是都不得安宁了!  辛茂说话已经有些磕巴了:“下毒……什么毒?难不成萧不言已经死了?”  毕竟这人一向神出鬼没,真一不小心死了也有可能啊!  萧景姝抿紧了唇:“若他死了西北必乱,我虽恨他,却也不会伤及他性命,左右不过是让他吃些苦头。”  没死啊,那就不必慌了。  辛英松了口气:“你这样想很对,虽不知他为人如何,但他平定西北实乃大功,这样的功臣也不该随意丧命。”  即便不伤及性命,这位乌小娘子能毒到萧不言也实在不容小觑。她继续问:“萧不言本事极大,敢问小娘子是怎么给他下的毒?”  “本事再大他也是人,并非无所不能。”萧景姝低声道,“相处久了,总会找到破绽的。”  ——相处久了好啊!相处得越久越了解对方啊!  辛茂想要拍大腿了,却还是强忍住了兴奋:“难道乌小娘子以往竟然是定安侯府中人么?”  萧景姝摇头:“不是,只是见得比较多。”  要我真是定安侯府里的人,想必你们也不敢收罢。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  相处的久又并非府中的下属,那该是什么身份?  两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齐打量起萧景姝这副易容后仍旧清丽灵秀的皮囊。  单看容色不是一等一的美人,但眉目生动脾性又有趣,还聪明有本事。  辛英若有所思:“那乌小娘子觉得,萧侯是个怎样的人呢?”  这下萧景姝有一肚子话要讲了:“不通人情、傲慢自大、自以为是、强人所难……”  她忍住想慷慨激昂批判萧不言的冲动,做出了一副深受迫害忍辱负重的模样来,还抽出帕子抹了一把眼泪。  辛英与辛茂眼中流露出些同情的神色:“……委屈你了。”  位高权重的男人通常都有这种臭德行,更何况萧不言是个在位高权重的人堆里都数一数二的。  萧景姝顶着泛红的眼眶对上她们的目光,心中陡然生出些不妙的预感。  ——她怎么觉得,这两个人的猜测,可能滑向了某些奇怪的方向?  不然为何同情中夹杂着好奇,好奇里压抑着兴奋呢?  ……  “我觉得,此事的走向有些不对。”萧景姝双手交叠放在心头,神色难得乖巧,“君侯……您有何想法没有?”  萧不言听萧景姝说了前因后果,也猜不出辛家姐妹到底想出了什么,便问:“你原本觉得她们会怎么想?”  “我原本是按咱们如今的相处来想的啊!”萧景姝道,“因阿索相识后君侯发现我有些本事,想让我替您做事但是我不乐意,积怨已久后终于忍不住下了毒……”  萧不言默默看着她:“相识数日,我头一次听见你讲这般情真意切字字肺腑的话。”  “我立过誓的,又不会真毒你。”萧景姝道,“但是辛家姐妹显然没有按我想的想啊!”  不猜出她们是怎样想的,她都不好继续圆谎!本想刺探几句的,可那姐妹二人却一脸“你既厌恶他那便不提他”的善解人意模样,安慰一番后把她送回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萧不言按了按额角,“你再与田柒说一遍罢,说不准他会有不同的猜测。”  田柒搬了个小圆凳,坐在他们二人对面嗑瓜子。  他着重听萧景姝描绘了辛家姐妹的神情动作,眼睛闪闪发亮:“她们的想法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乌小娘子一向聪慧,竟然没有看出来么?”  萧景姝一头雾水:“……哪里明显?”  枉她自认为会揣测人心,今日却没看出分毫,只觉得她们表现太过奇怪。  奇怪到让她觉得心慌。  田柒坐上了桌角翘起腿,语气铿锵,神色昂扬。  “很明显,她们以为乌小娘子你同我们君侯之间,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情啊!”  萧景姝疑心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说我同君侯之间,有什么?”  田柒提高了嗓门,声音那叫一个千回百转,活像是在唱大戏:“有一段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荡气回肠、催人涕下的男女之情啊!”  “我原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过现在看来出问题的是你的脑子。”萧景姝无语凝噎,“君侯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谁会信他与人有男女之情?”  相处这些时日她可看得清清楚楚,在人情世故方面,萧不言连她这个被关了十五年的人都不如!说这么一块成精的木头与人有男女私情,谁会信?  “咱们知道君侯是这种德行,可旁人不知啊!”田柒振振有辞,“寻常人眼里的君侯可是重情重义,体恤下属,关爱百姓,小小年纪时便收敛战死将士的尸骨送其归乡……”  这不是个愉快的话题,田柒止住了话头,顿了顿才继续道,“总而言之,这样的君侯有段风流韵事怎么了?其余的高官勋贵哪个人身上没几本风流债?”  两个人谁也说不过谁,齐齐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萧不言。  萧不言叹了口气,对田柒道:“少看些话本子。”  “君侯你别埋汰话本了,明明你的人生比话本都要跌宕。”田柒很是不服气,“你们难道能找出比我说的这个更合理的猜测?若这样想,辛家姐妹的反应不就说得通了么?”  萧景姝居然诡异地被他说服了。  虽说这古怪的发展不是她本意,可确实是因她而起。萧景姝略带心虚地看着萧不言:“君侯,您怎么看?”第16章心如雪负尸,行于野。  萧不言眉头微拧:“你竟认同田柒的猜测。”  “除去这样荒唐的想法,我一时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让辛家姐妹流露出那种神情。”萧景姝冷静道,“其实她们这般猜测也并非全无道理。若非您因为某种缘故对我生不出警惕之心,我是很难给您下毒的。”  既然他们彼此非亲非故,那也只能往男女之情上猜了。  萧不言惯会辨别真言假语,却一向猜不透人心中所想。既然这二人都认同,那便证明这种猜测还算合理。  “那便来商议一些细节以便将此事落实。”萧不言看向萧景姝,“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你不喜我有千百般理由,可我为何会对你生出情意?”  萧景姝噎了一下:“这我怎么会知道。”  这不应该问你自己么?不应该是你喜欢某种样子的小娘子,而我身上恰好有你喜欢的某个点么?  不过让他想这些实在为难。萧景姝找了个理由:“有句老话不是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么?便当不知所起好了。”  萧不言颔首:“那我既对你有情,做出什么才逼到你对我下毒远走他乡?”  “这还不简单。”田柒又磕起了瓜子,“自然是君侯你强取豪夺,乌小娘子宁死不从啊。”  萧不言不觉得自己会做出那种事,便想了想自己前段时日刚抱得美人归的下属周武:“若是对一个人有情,不应该温柔小意百般讨好么?”  萧景姝从田柒手心里抓了一点瓜子,活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君侯你像是对旁人百般讨好的人么?”  萧不言蹙眉:“可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那她同阿婴难道是自愿上了他这条船么?  萧景姝心里翻了个冲天的白眼,皮笑肉不笑道:“那便要君侯问问自己在这种情形下会如何做了。”  有个说得过去的缘由不就得了,他怎么还较起真来了?  今日所议之事实在超出萧不言的掌控,是以他非捋出个条理来才觉得安心。  思慕某个人这种事,不同人的举止不同,那便从源头入手。萧不言很坦然地请教:“心悦某人,该是何等感受呢?”  田柒挠了挠头:“这谁知道,我还没有过心仪的小娘子呢。”  他转头虚心求教萧景姝:“女儿家心思更为细腻,乌小娘子应当比我们懂的多一些罢?”  萧景姝也没有很懂,不过她知晓心悦某人便是想同某个人一直在一起——那不就是她同巫婴么?  她忆起没有巫婴相伴前自己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又想起如今即便仍旧危机四伏心中却仍有一隅安然的日子,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或许便是想到有那么一个人在,连痛楚都能被抚平,即便前路再艰险也有胆子去闯。”  连痛楚都能被抚平么?  萧不言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说起来,他上一次体会到痛苦的滋味,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  十六年前。  刚满七岁不久的萧泯从一间破庙里醒来。  他身上满是灰尘与干涸的血迹,可身上却无多少伤痕。那些攻向他的刀枪剑戟尽数落到了护送他的亲卫身上,而亲卫们应当已经丧命了。  然而萧泯心中却没有生出一丝波澜,他只觉得困惑。  篝火在身旁噼啪作响,映出渐渐靠近的人影,是个身着僧袍、抱着干柴的和尚。  萧泯认得他,毕竟自己的名字都是他起的。  这是个有大功德大智慧的人,或许自己可以从他这里解惑。思及此处,他开口唤道:“智能方丈。”  智能方丈年纪已经很大了,可面容却毫无被岁月侵染的痕迹,只有雪白的长须彰显着曾经。他有些讶异:“孩子,你已经会开口说话了。”  犹记得几年前,萧泯的母亲曾带他去往护国寺,忧心为何四岁的孩子还不开口。彼时他与沉默不言的萧泯对视片刻,告知那位女将:“他只是看到的太多,知晓的太多,不知从何开口。”  而此时,这孩子还在,可其母却已经不在了。  思及这一路走来见到的累累白骨以及捡回萧泯时他身侧骨瘦如柴却仍力战至死的亲卫,智能的神色有些动容:“你是因何开口的呢?”  于是萧泯忆起那座注定守不下的城,与当时困惑至极破口而出的话。  “你们会死。”  周围的将士先是因他的突然开口而感到惊喜,在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又面露惊惧。  一个生而异之的神童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放在此时都境遇下,像是某种不详的谶语。  而后,他又吐出一句话,虽说语气平平,可众人都能听出其中的不解。  “何不弃城。”  智能方丈闻言,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悲色:“孩子,你犯了口业。”  萧泯记得这两个字的含义,可却并不关心。他的声音因刚学会开口不久而带着微微的干哑:“我不懂。”  以往在战场上,他只能看见弱肉强食。人和鸟兽俱是如此,土地与臣民,俱是强者得之。  可鸟兽会在知晓要伤及性命时逃亡,人明知会死却依旧做出赴死的蠢事。  这实在不应当。万物都有贪生的本能,即便他知晓任总有一死,不会在死亡到来时惊惧不安,但平日里却依旧会避开危险之事。  可为什么这些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呢?  如今命丢了,想做的事也没做成。明明早知结果如此,可为何还这么做呢?  刀剑落在身上时,不痛么?  还有护送他离开的那几个亲卫,他明明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让他们离开,他们却不肯。  他是个弱者,并不值得他们拼上性命保护。母亲已经走不出那座城池了,并不会计较他们有没有完成她的托付。  可他们怎么就是不走呢?  智能方丈觉得欣慰,又觉得苦涩。  这是个天赋卓绝的孩子,可却没有慧根。万事万物入眼入耳,却不入心。  他能看出这片土地何时沧海变桑田,却不通人情与世理。即便知晓生命不该贱如微尘,也不过只是生存的天性作祟。  不过好在,他已经学会了“问”。  只要有心追寻,他终有一日能找到答案。  于是智能方丈道:“待你养好了伤,我们去给你知道的人收尸。”  等到萧泯能够全身心投入到这件事里来时,已经是落雪的冬日了。  智能将他带到被草草堆在一旁、掩护他离开的亲的尸身前,问:“还能分辨出是谁么?”  萧泯道:“能。”  天空之上秃鹫与乌鸦终日盘旋,仍记得面容的人的尸身已经几乎腐烂至仅剩骸骨。  萧泯将几个人的尸骨分拣开来,轻易从尸骨上留下的刀剑痕迹上分辨出尸骨原本属于誰。  智能又问:“知道他们家住何方么?”  萧泯点头:“知道。”  他从外祖及母亲那里见过征兵的名册,不仅记得每一个人家住何地,连家中有谁也记得一清二楚。  智能便道:“好,那我们送他们回家。”  尸骨被草席包好,置于一大一小两个背篓之中。  数九隆冬,一老一少。  负尸,行于野。  他们沿途遇到了太多人,颠沛流离的百姓,烧杀抢掠的敌兵。  可没有一人敢上前来打扰他们——这二人实在太奇怪了。  且不说那和尚一把年纪仍旧身强体健,单是那个孩子身侧盘旋不散的乌鸦便太过晦气。  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极其不长眼的凑上来,在发觉他们背篓里的尸骨后也会作鸟兽散。  在战乱之时送人尸骨还乡实在不是件容易事。  有人的家眷早已逃往别处,有的却尽数丧命。有的父母仍旧在苦等子女,有的妻室为求生早已含泪改嫁。  但只要肯费工夫,总能找到一些亲眷。  这时候智能不会言语,只有萧泯一遍遍向他们道出家中人的死讯。  他第一句说出口的话是“你们会死”,如今也的确成了报丧人。  毫无例外,等到的都是悲痛、怨愤、哭嚎。萧泯被浸在这样的情绪里,觉得自己活成了一只沾满晦气的乌鸦。  先前智能方丈说他犯了口业,如今他仍旧在犯口业。  两个月后,智能问他:“他们为何这般悲痛?”  萧泯沉默片刻:“家中壮丁惨死,没了银钱口粮,自然悲痛。”  智能摇摇头。  送完了那几个亲卫,还有城中数不尽的兵士,其中有不少是富家子弟。  又过了两个月,智能继续问:“他们为何这般悲痛?”  萧泯想了想:“因为他们与死者有情。”  智能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答对了,可却仍旧不明白“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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