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幼将虾蘸了点儿酱油,一口吃了,说:“你就怼回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收垃圾?你不是还好好的待在老宅里吗’。” 小米眼睛一亮:“有道理啊,我当时怎么没想到!” “你还能说,‘再说了,我又不是送给你的,轮得到你拒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老宅的主人’。”林与幼勾唇,“她肯定没话说。” 程京宴就眼睁睁地看着,小米从他的板凳,挪到了林与幼的板凳。 小米亲自将汤端到她面前,满眼都是崇拜:“是啊,她只是表小姐,我又不是送去给她的,她凭什么做主,你好厉害啊,我都想不到怎么说。” “吵架很简单的,你只要记住,别人怎么骂你,你就怎么骂回去,用一样的句式,省了思考的功夫,打对方一个无言以对,然后你再朝对方软肋捅下去,基本上你就赢了八成。懂?” 小米连连点头:“学会了学会了。” 她拿出手机,“姐姐,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下次我骂不过别人,我能问你吗?” “没问题。”林与幼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给她扫,“你还能‘发疯’,比如柳萱,她要是恼羞成怒想打你,你就先一步坐在地上大喊,‘表小姐要杀人了,救命啊’,她肯定就怕你了。” 程京宴想夹一根芹菜吃,筷子还没碰到,那盘芹菜炒腰果就被小米直接端到林与幼面前。 “姐姐,你尝尝这个,这个芹菜是我们自己家种的,特别甜。姐姐,你再教教我,我每次跟人吵架都输。” “……”程京宴沉声,“你没听到珍姨在喊你上菜?” “马上来!”小米扭头对林与幼说,“姐姐,你先吃,我等下再来向你讨教。” 林与幼摆摆手,好说好说~ 小米走之前压根没去看程京宴。 林与幼继续剥虾,虾壳已经在她面前堆了一座小山,程京宴气笑:“你这是请我吃饭还是请你自己吃饭?” 林与幼无辜眨眼,将要送到嘴边的虾,放在他的碗里:“最后一个,给你了。” “……”别说小米了,程京宴都想瞪她。 他想起程夫人说的话,林与幼这样的性格脾气,不合适当程三少夫人……他无意识地松了松领带,又挠了挠脖子,没好气说,“你别教坏人家。” “这也算教坏?明明是自保,你们不把自家女儿教好,放出来祸害人,我们只能智取了,反正让我站着挨骂那是不可能的。” 林与幼就是这样的性格,她从小没有父母或者别的长辈照顾保护,她只能让自己变得尖锐,才能自保。 “吵架经验这么丰富,跟你后妈继妹练出来的?” “她们是我的启发者。”林与幼没怎么想就说道,“离开林家后,我拜了个师父,学跳……” 程京宴抬眼:“你还有师父?跳什么?” 跳舞,而且是芭蕾。 林与幼顿了顿,收回话头,不愿提起那段过去,所以含糊其辞,一笔带过:“混混师父。跟着混混,就学成现在这样了。” 她起身去洗了手,换了个座位,将汤盅也端过来,打开小瓷盖,用勺子搅了搅汤,是橄榄石斛瘦肉汤。 林水水躲在门口,眼睛发光,握紧拳头,不断在心里诅咒,快喝下去!快喝下去啊! 林与幼的勺子已经递到了唇边,无意间瞥见程京宴的反常,他怎么一直挠脖子? 她放下勺子:“你怎么了?” 程京宴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很痒。 林与幼隐约看到他的领口下有红点,她立刻起身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将他衬衫的领子按下去,果然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看到了几个突兀的红点。 “程京宴,你好像过敏了。” 程京宴皱眉:“什么过敏?” 林与幼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可能是哪样食材让你过敏了吧。你现在除了感觉痒,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呢?” 程京宴摇头,但手臂也传来了瘙痒,林与幼利索地解开他袖子纽扣,卷起一看,手臂也长满了红点点。 她断定:“你就是过敏。”第38章没钱就找她 林水水没想到会出这个意外,虽然她没有对程京宴那碗汤动过手脚,但莫名有些心虚,连忙离开。 珍姨紧张地问:“怎、怎么了?三少爷食物过敏了吗?” “应该是。”林与幼起身,“我们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过敏可大可小,不能大意。 珍姨连连点头:“对对对,去医院,我喊老胡送你们去医院。” 她怕程京宴是因为吃了他们家的东西出什么意外,后果他们承担不起,她脸色都被吓得有些发白。 程京宴不耐烦:“我们自己去,你不用担心。” 他这句话,是安抚珍姨别害怕,林与幼都有些意外,很少见他这么照顾别人情绪。 她也说:“我们有车,我送他去就行。珍姨,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宴总没事我就跟你说一声。”免得她今晚睡不着。 加上联系方式,他们马上离开。 林与幼开车,朝圣彼得医院而去。 上车后,程京宴的喉咙就肿痛起来,还有点儿发热,林与幼加快车速,十几分钟就赶到圣彼得医院。 医生一看就说:“幸好来得及时,这种会导致喉咙水肿的过敏最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引发窒息。” 林与幼心头也紧了一下:“那你快给他治吧。” 医生安排护士拿药,为程京宴输液:“保险起见,宴总最好在医院观察一晚上。” 程京宴满脸烦躁,但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这样了。 林与幼问医生:“能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过敏吗?” 医生道:“可以做一个过敏原检测。” 林与幼替他做主:“那就做一个,免得下次又不小心吃到会过敏的东西。” 医生:“好,我先为宴总安排住院。” 林与幼一边发信息给珍姨,告诉她程京宴没大碍,一边问程京宴:“宴总,你让你秘书过来了吗?” 程京宴恹恹地抬起眼皮:“让他来干嘛?” “你今晚要住院,身边总要有人照顾吧?” 程京宴说:“你留下。” 林与幼脱口而出:“凭什么?” 程京宴本就是偏冷的长相,现在心情不好,眉眼又烦又躁,看起来十分不好惹:“菜是你点的,我过敏就是因为你,当然要你负责。” 还能这样追究责任? 林与幼辩驳:“那家店还是你带我去的呢,再说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什么过敏,别人怎么知道?” 程京宴蛮不讲理:“那又怎样,菜是你点的。” 她真的是欠他的! 林与幼磨了磨牙,她又做不到把他丢下不管,只能认命了。 她转去问医生:“医生,可以把病房安排在A座13楼吗?” 一般来说是不可以的,又不是酒店订房间还能挑,但,这是宴总,他们医院的投资人,别说是挑住哪里了,就是一声令下把医疗器械都搬到他家,那也没什么不可以。 所以医生一口答应。 程京宴问:“为什么要在13楼?” “我弟在那儿,我可以顺便去看他。”或者说,她主要是照顾丢丢,顺便看着他。 程京宴想起那个眼睛很漂亮的小男孩,顿了顿:“你弟也病了?” “嗯。” 林与幼没多说,程京宴也没追问,他自己身体不舒服,懒得理别人的事,阖上眼休息。 只是想起,上次也说她弟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看来是经常住医院,身体不好? 难怪那次一起吃饭,她那么谨慎。 …… 与此同时,林水水这边。 她趁着大家只关注程京宴的时候,偷偷溜了,但想到没能报复到林与幼,还是很不爽。 她回到家,踢掉鞋子:“真倒霉!” 刘岚正在客厅剪指甲:“怎么了?” “我遇到林与幼那个贱人跟一个男的吃饭,我偷偷在她的汤里加了泔水,本来想给她一个好看,结果他们没吃就走了。”林水水生气,“真是的,浪费我的功夫!” 刘岚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她悠悠道:“水水,目光放长远些,使这种小花招有什么用?等你爸公司开起来,赚大钱了,就是上流社会的人了,林与幼算什么东西,到时候你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 林水水高兴了一下,但转念又蔫了。 “可是跟她在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的,看起来也是大人物,小米那个眼高于顶的贱人,一看到他就装起来,她爸妈也对那个男的恭恭敬敬。”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别一口一个贱人喊小米,回头你叫习惯了,在她面前脱口而出,那不就得罪人了吗,你还指望她搭上有钱人呢。” 小米家的私厨经常招待大人物,所以刘岚就让林水水多跟她来往,多去她家蹲点,没准哪天就被有钱人看上了,飞上枝头。 “你看林与幼就很有本事,那个男的肯定是她新勾搭上的富豪。” 林志达从外面回来,刚好听到这一句:“什么富豪?” 林水水拿出手机,点开她偷拍的照片:“爸,我今天看到林与幼跟一个男的在一起吃饭,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林志达接过手机,放大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他立刻扭头问林水水:“林与幼跟他是什么关系?” 林水水撇嘴:“我哪知道啊,估计是她的金主吧!” 林志达紧紧盯着照片,两眼放光! 林水水和刘岚对视一眼,都觉得他这个反应很奇怪,林水水问:“爸,你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人吗?” “当然认识!” 在沪城,有谁不认识程氏资本的程京宴? 林志达咧开嘴:“小贱人,居然这么有本事,勾搭上这位大人物,你们不知道,这位手指头缝里露出一点儿,就够咱们家吃大半年了!” 刘岚立刻抢过手机:“这么厉害?我看看!” 林水水嫉妒得心理扭曲,那个贱人凭什么! 刘岚心里也不平衡:“小贱人,都飞上枝头了,还跑回家要拆迁款,真是讨债鬼!” 林志达马上拿定主意:“阿岚,郑哥那边,我要追加投资!” “还要追?咱们现在的本金都是借的高利贷,万一……” “没有万一!” 林志达露出一个下水道老鼠般的阴冷笑容,“没钱我们就去找林与幼,她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能不管她亲爹!”第39章她叫林与诱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林家三个吸血鬼惦记上的林与幼,刚跟着程京宴到13楼的单间病房。 圣彼得医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私人医院,有着深厚的医疗资源,相对的,医药费也很高,所以某种程度上说,是专门为富豪服务,因此,住院部的各种设备都很好,堪比星级酒店。 程京宴输了液,退了烧,人也不那么难受了,便去冲了个澡,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出来,边擦着头发边指使她:“帮我擦药。” 医生说他那些红点点不能抓,太痒的话,就擦药缓解一下。 林与幼站着没动,皮笑肉不笑道:“男女授受不亲,宴总,我可以帮你叫护工。” 程京宴的眉眼被水浸过,显得越发乌黑冷淡没有人性:“是吗?进男厕所的时候,也没见你说男女授受不亲。” “我什么时候进过男……呃。”想起来了。 程京宴慢慢道:“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大可不必。 林与幼深呼吸了口气,默念了几句“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真是不该不该”,然后走过去,拿了药。 程京宴随手脱了上衣,露出线条漂亮的背。 林与幼用棉签挤了药膏,把药擦在红点上。 有些红点特别红,可能是太痒了,他洗澡的时候,忍不住去抓,抓破了,药膏抹上去,刺激得他轻皱了一下眉。 林与幼注意到了,下意识低头,轻轻地吹了吹:“这样会好一点吗?” 程京宴嗓音略沉:“嗯。”又微微侧头,“看不出来你挺会照顾人。” 林与幼道:“照顾我弟弟练出来的。” 放在平时,程京宴不会浪费口舌聊这些事不关己的东西,不过现在没什么事,而且就他们两个人,那就随便聊聊吧。 “你妈妈是怀着孕离开林家的吧。” 林与幼擦药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意识到,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过她家里的事,程京宴却知道她妈妈是五年前离开林家,说明他查过她家里的底细,她的心脏跳砰的一下加快了。 程京宴没听到她回话:“不是吗?” 林与幼低头避开她的眼神,抿唇:“是啊。” “林志达怎么肯放你妈走?他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要了?” 林与幼道:“他有刘岚和林水水,哪儿会管我们母女的死活,而且他早从十几年前就想把我妈妈赶走了,是我妈太懦弱,不敢走。” 程京宴问:“后来又怎么肯了?” “就是因为怀孕啊,她怕继续待在林家,刘岚会对孩子不利,所以就跟我走了。” 程京宴挑眉:“结果生下你弟弟没多久,她就出车祸去世,刚出生的弟弟也只能交给你?” “……嗯,毕竟是亲生骨肉,我总不能丢了他吧?”林与幼垂着眸,神色不明。 程京宴:“你带着个刚出生的孩子,没人觉得是你生的?” 林与幼抿唇:“有啊,但随便他们怎么说,我又不在乎。” 程京宴道:“小孩子最麻烦,亏你有耐心。” 林与幼不想再跟他聊丢丢,顺势转移了话题:“宴总听起来好像不太喜欢孩子?” 程京宴直接回答:“不喜欢。” “我也不怎么喜欢小孩子,我只喜欢丢丢,我见过别人家四五岁的孩子,一整天不是闹就是叫,吵得不行,不像丢丢,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折腾过我,说什么都听,又聪明又可爱。” 程京宴淡淡:“我都不喜欢。” 林与幼看他:“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喜欢?” 程京宴还是三个字:“不喜欢。” 行吧。他喜不喜欢,都不关她的事。 擦好了后背,林与幼开始擦他的胸口。 程京宴似乎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也没再跟她闲聊,病房内安静下来。 擦药的过程枯燥而且漫长,林与幼也开始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