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谁都站不住了,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林与幼压在程斯以的身上,不禁愣怔,首先闻到混着青草的桂花香……又是桂花,他还挺喜欢这款香水的。 她很快起来,下意识道:“不好意思。” 程斯以低着眼睫:“怎么跟我道歉?难道不应该是我跟你道歉吗?分明是我连累了你。” 林与幼用他刚才的话回他:“我们是队友,互帮互助很正常。” 程斯以笑着点头:“嗯,那就谁都不用道歉了。” 林与幼顺势看了一眼这位程家二少爷。 程斯以和江不言虽然都属于性格好脾气好,温和爱笑的类型,但林与幼觉得,程斯以要比江不言更“软”。 江不言有时候会有强势的一面——比如那次,他执意要陪床,执意要喂她喝粥,不容拒绝。 而程斯以,林与幼从认识他起,就没见过他有脾气,就像一颗珍珠,圆滑圆润,毫无棱角。 江不言长相惹眼有些轻佻,程斯以则是连相貌都很斯文君子,像传道授业的教书先生。 但也没给她想太多的时间,程京宴已经走过来,握住林与幼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挡到身后,他神色莫名锋利,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斯以。 程斯以也抬起头看他,两兄弟对视,微妙的暗流,丝丝涌动。 程迢迢他们也过来了:“斯以,与幼,你们没事吧?没有崴到脚吧?” 林与幼想走向程迢迢,手腕却被程京宴抓得很紧,她只能扭头答:“没事。” 程斯以也站起来了,随意地拍掉身上的泥土:“没崴到,只是不小心踩到坑了。” 许枝梨抓着程斯以的手,警惕地看了林与幼一眼,低声埋怨:“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程斯以笑:“真的是没想到。” 夏颜也向林与幼道歉:“不好意思,我打偏了。” “没关系,也没什么事。”夏颜确实是不小心,林与幼看得出来。 程迢迢说:“哎,感觉我们今天有点不顺,要不就先到这里吧,算是一比一平,最后一场留着以后再打。” 其他人也没意见,于是这场比赛就这么无疾而终,大家都从半山坡下山,林与幼也要下,手却还被程京宴抓着,她走不动,只能提醒:“宴总?” 程京宴冷声:“你看不出他是故意的?” “谁?程斯以?故意什么?故意摔倒?”林与幼失笑,“图什么啊?宴总想太多了吧?” 难道就图抱她一下?别太荒缪了,又不是谁都像他和许枝梨似的,喜欢“禁忌之恋”,你招惹嫂子我招惹弟妹什么的。 林与幼抽回自己的手,不理妄想症晚期的宴总,拿着球杆下山了。 程迢迢提议,大家换了衣服,一起去吃午餐,林与幼原本是没带衣服来不用换,只是她摔的那一跤,裙子也脏了。 夏颜直接让人买一套干净的衣服送给林与幼,说是赔礼,林与幼却之不恭。 中途林与幼接了谢渊一个询问工作的电话,就没跟大家一起走,等她挂了电话,大部队已经不在她视线范围内了。 她并不在意,她知道更衣室在哪里,自己过去。 每间更衣室都是独立的,林与幼随便进了一间没上锁的,本以为里面没人,结果刚进去,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 “……三少爷,我们……” 林与幼脚步很轻很慢地绕过玄关,悄悄走进去,就看到,夏颜在程京宴面前,脱掉了衣服。第113章想嫁给你 林与幼停下脚步。 而在她停顿的一分多钟里,都没有听到程京宴的声音,所以他这是……接受了? 林与幼吁出口气,转步离开更衣室。 她握着门把将门带上,但在最后关上时,还是忍不住,稍微用了点力,把门关出“砰”的一声,故意惊到里面的人,然后才面无表情地走开。 她拒绝去想他们后续会发生什么……孤男寡女,女的都脱衣服了,男的只要不是柳下惠,就不可能没反应,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是路人皆知吗? 呵。 看来宴总要提前享用他的“午餐”了。 林与幼走向另一间更衣室,但越不爽,就越来什么,她遇到换完衣服的许枝梨了,她没理她,许枝梨却没眼色地跟着她进了更衣室。 林与幼一边摘掉护腕护膝,一边冷淡地说:“没看见我要换衣服?许小姐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 许枝梨直接质问:“为什么跟我们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 林与幼反问:“我们说好什么?” “你明知故问!”她要不是为了用她阻止程京宴和夏颜接触,怎么可能叫她来?而她非但没发挥作用,甚至还去撮合他们! 林与幼哂笑:“真不好意思,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拆开新衣服的袋子,“不过,我觉得,你真这么在意的话,与其在这里跟我追究责任,还不如去那边的更衣室看一下。” 许枝梨眯起眼:“那边的更衣室有什么?” 林与幼:“你去看了不就知道?” 许枝梨刚才好像看到程京宴进了那边的更衣室,难道……她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出门。 林与幼嘴角扯了一下,她们可真是冤家,许枝梨把她叫来,是想利用她破坏夏颜,而她现在也利用许枝梨去破坏夏颜,真是天道好轮回,她把门锁上,换好了衣服,走出更衣室。 结果就看到,那个更衣室门口站了一个人,却是——程斯以。 林与幼微微一愣,立刻走过去。 她以为里面的人还是程京宴,怕被程斯以听到什么,就想故意出声提醒里面的人,她刚张开口要喊“二哥”,就被程斯以先一步捂住了嘴。 林与幼:“……” 但同时,林与幼也听到,半掩着的门里传出的对话声,是来自两个女人。 程斯以低声:“嘘。” 林与幼:“……” “我不傻,也不瞎,我看得出你的心思。”这是夏颜的声音。 “我有什么心思呢?”这是许枝梨的声音。 所以程京宴已经走了?他没有和夏颜……? 林与幼扯开程斯以的手,但也没再出声。 “难怪我之前让你帮我介绍三少爷,你推三阻四,那时候我就有点怀疑,今天看了你的表现,我就更加确定,我之前的怀疑没错。” “阿颜,你误会我了,我之前不介绍你认识京宴,是因为我知道京宴不喜欢被人安排,再加上我还没过门,不是他真正的嫂子,贸然干涉他的感情不合适,所以才……” “冠冕堂皇!你敢发誓,你对三少爷没有私心?” “……” 程斯以听到这里就离开了。 林与幼立刻开始琢磨要不要去火上浇油,并且很快做决定,她跟着程斯以一起离开更衣室,到了外面草地,背着手就说。 “她们那些对话,我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夏颜让许枝梨帮她介绍程京宴,但被许枝梨拒绝了,许枝梨的说法是她的身份还不够,而夏颜认为许枝梨是对程京宴别有私心……那么二哥,你怎么看呢?” 程京宴笑意很淡:“我当然是相信阿梨,她可是我的未婚妻。” 林与幼挑眉:“哦?所以,你不是从理性的角度思考,而是从感性的角度出发?那假设许枝梨不是你的未婚妻,你会选择相信许枝梨,还是相信夏颜?” 程斯以莞尔:“与幼的报复心这么强吗?阿梨只是不小心打到杨琼老师,你就要让我没有未婚妻?” 林与幼耸耸肩:“我随便说说,二哥别想太多,但话说回来,夏颜看着也不像会随便污蔑朋友的人,她这么说许枝梨,肯定有她的道理,也许……许枝梨的人品真的有问题呢。” 程斯以看着她:“与幼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木已成舟’,‘箭在弦上’的意思吧?” 林与幼皱起眉:“二哥指的是,程家已经筹备好的婚礼,不能临到头了没有新娘?” 程斯以目光深邃:“是啊,不能没有新娘,除非与幼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眼睛往上一抬,看向从后面走过来,直接站在林与幼身后,冷视着他的程京宴。 程京宴:“她什么?” 林与幼都不知道程京宴来了,下意识转头:“额……宴总?” 程京宴嗓音峻寒:“说下去,她什么?” 程斯以从容不迫:“除非与幼你能帮我想一个,既不用举行婚礼,又不会让程家沦为谈资或笑柄的办法——我和与幼在聊一个假设,没什么意义,京宴,你不用想太多。” 程京宴:“想取消婚礼没什么难,我可以去帮你去跟奶奶说,奶奶一定会同意。” 程斯以温声:“我说了,我们只是闲聊开玩笑。” 程京宴最后看程斯以的那个眼神,带着清楚的警告,然后抓住林与幼的手,拽了她就走。 程斯以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未变。 …… 林与幼任由程京宴拉着自己走,难得没挣开没甩开也没喊他放开。 她换衣服最多只用了五分钟,短短五分钟,更衣室里的人就变成许枝梨和夏颜,由此可见,程京宴没跟夏颜发生什么——毕竟宴总不可能那么短。 他们没做什么这个认知,令林与幼的心情不错:“宴总,你要拉我去哪里?迢迢姐要请我们吃饭呢。” 程京宴停步,转头,沉声:“你跟程斯以怎么会聊到结婚的话题?” “好好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林与幼说,“没什么,确实就是随便聊聊。” 程京宴却问:“你想嫁给程斯以?” 林与幼给他一句:“我想嫁给你。”第114章帮我逃走 程京宴定定地看着林与幼。 她嘴角勾着,似笑非笑,问这句话明显不是真心的,但无论她是不是认真,他的回答都只有一个。 “我不会结婚。” 林与幼说不上什么心情:“是不会结婚,还是不会跟我结婚?” “我对婚姻没兴趣。” “跟谁结都没兴趣?” 程京宴算是默认,林与幼真有些意外:“宴总还是不婚主义?” 程京宴换掉了球场上休闲的polo衫,秋冬的天气里,他一件黑色的中领羊毛,又叠穿了棕色的灯芯绒衬衫,外套则是更深一色的双面大衣,他平时虽然穿西装比较多,但衣品一向没得说,不古板不老派,气质矜贵,看着很是端雅。 唔,这样的贵公子,确实像不会结婚的。 程京宴低头看她:“你会结婚?” “我一般不会考虑太久以后的事,可能会结,可能不会,到时候再说吧。”林与幼打量他,“不过宴总放心,我就算想结婚,也不会肖想你们程家人,你们程家是镶金的门,凡人进不起。” 她转身走,潇洒地摆摆手,“既然没有免费的午餐,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去赚钱,早日还清宴总的债。” 免得每次见面,他都要提欠债的事。 她走得洒脱,然而上了出租车,林与幼的表情就恹了。 来这一趟,非但没有解决她想解决的问题,反而还让她烦上加烦——她本来就烦自己的“胃病”和杨琼的事情,现在好了,还多了一个更衣室事件,真行。 林与幼回了金丝楼,逼自己专心画稿,不要想太多,正好昨天有一位客户对草稿不满意,要求她修改,她速度很快,次日上午就改好发给谢渊了。 谢渊打来电话:“是不是宴总又刺激你了?每次宴总一刺激你,你就格外努力,再这么下去,我都想让宴总多来刺激你了。” 林与幼没好气:“去。” 丢丢双手端来一杯菊花茶:“姐姐休息一下。” 林与幼接过水,摸摸丢丢的脑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她问:“丢丢中午想吃什么?”家里没什么菜,她还得去买。 “葱油拌面!”他们昨天就吃了葱油拌面,小家伙觉得好吃。 电话还没挂,谢渊也听到了:“你弟弟还挺好养的,难怪小助理帮你带了一次孩子后就说,你要是赶稿忙,没有时间照顾丢丢,可以把丢丢放到工作室,她们三个女孩子都很喜欢丢丢,可以替你看着。” 林与幼觉得可行,就把丢丢放在二楼,二楼没有客人会上去,他不会妨碍别人,别人也打扰不到他。 谢渊八卦起来:“小助理还说,前几天晚上宴总去你家了?你们复合了?我还以为你会跟江医生试试呢,没想到你又去吃回头草了。” 林与幼无语:“……” 谢渊想了想:“你们要是复合,那许小姐和斯总的婚宴你也会去吧?你记得带上我,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宴总是我们的贵人,我参加了他两次宴会,一次他奶奶生日,一次他嫂子生日,打通了不少关系……” 林与幼打断:“怎么突然提起许枝梨的婚宴?” “这不是立刻马上即将了吗——就是明天啊!” 什么?! 林与幼立刻拿起台历,一看,还真是,明天就是十五! 她这段时间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都没有时间观念了。 林与幼目光凝了起来,杨琼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她直接说:“蟹老板,帮我打听一下杨琼昨天受伤被送去医院,去了哪个医院?我有急事。” 她后来没在球场上看到杨琼,问了球童,球童说被许家的人送去医院了。 谢渊一口答应:“行,我问问。” 答复来得很快,半个小时后,谢渊就给她发信息,“在海滨路的宜家医院。她好像伤得有点重,还要留院观察。” 林与幼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好。你现在不忙吧?你来我家一趟,帮我看一下丢丢,我要出个门。” “行。” 林与幼打车去了宜家医院。 谢渊还打听到杨琼病房号,林与幼直接找去了住院部。 走廊上,她无意间一抬眼,看到那间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她脚步一顿,立刻退回转角,又探头看了一眼。 一般的病人家属,在病房里待闷了,到走廊上透气,姿态都会比较闲散,而这两个人,站姿笔直,没玩手机也没做别的事,就是目视前方,仿佛两尊雕像。 不,不是雕像,是许家派来监视杨琼的人。 看个伤都要派人盯着,她在球场的荒缪猜测竟然是真的,杨琼真的被许枝梨控制着,难怪她会变得那么小心翼翼,如同惊弓之鸟。 许枝梨越是这么限制杨琼,越说明十年前的事情有内幕,林与幼更要见到杨琼问清楚。 只是,这种情况,她想见到杨琼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林与幼看着来来往往的护士和医生,心思一动,有了注意,她勾起唇,重新下楼。 医院周边有卖医疗用品的店铺,她买了口罩和白大褂,又去文具店买了文件板、本子、圆珠笔、证件夹,快速乔装改扮后,她就大大方方地朝病房走过去。 果不其然,才到门口,就被那两个男人拦下,男人盯着她胸前挂着的证件,那证件是反着的,看不到名字身份,他狐疑:“你是医生?” 林与幼翻了翻本子:“对。病人是叫杨琼吧?右边脸颊受伤?” 男人点头:“对。” 林与幼便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我来看看她。”然后就自自然然地走进去。 这两个人不是专业干监视的,上面给的命令也只是看着杨琼,别让她乱跑和接触外人……医生又不是外人,所以他们对视一眼,真就没再拦林与幼,让她单独进去了。 林与幼顺利进入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杨琼,低声一句:“许枝梨把你软禁起来了?” 杨琼一下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医生”,不敢确定:“你是……与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