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丢最近总是跑去楼梯间,问他为什么也不说。 江不言心下疑惑,找了过去,他推开门,果然看到一个小家伙坐在台阶上发呆。 “丢丢。” 丢丢扭头:“不言哥哥。” 江不言说:“这里空气不好,长期待下去,对你的身体有害。” 丢丢抿了一下嘴唇:“不言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医院?” 江不言坐到他身边:“嗯?怎么了吗?” 丢丢说:“我想回家了。” 江不言问:“想姐姐了?姐姐最近没有来看你吗?” “姐姐每天都有给我打电话,她说工作比较忙,要周末才能来看我。”丢丢瘪瘪嘴,江不言心思一动,忽然弯唇:“再忙也要吃饭,要不,我们去找姐姐吃饭?” 丢丢眼睛一亮:“可以吗?” 江不言先是点头,想了想,又叮嘱:“如果别人要带你离开医院,无论什么理由,哪怕说是带你去找姐姐,你都不能答应,不能跟人家走。” 丢丢当然知道了,这些姐姐都教过他,他歪头:“那为什么不言哥哥就可以呢?” 江不言微笑:“因为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还是你姐姐的朋友。” “以及想追我姐姐的人?”丢丢人小鬼大,江不言笑着,并未否认,丢丢明白了,站起来:“嗯!那我们快走吧!” 他去拉江不言的手,江不言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无意间看到他往上缩的袖子的手,目光一凝。 江不言反抓住他的手,卷起丢丢的袖子,看到一道淤青,好看的眉毛一下皱起来:“你的手怎么了?” 丢丢立刻将手藏到身后。 江不言沉声:“有人欺负你了?是谁?” 丢丢闷不作声地摇头。 江不言猜到了:“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想回家的?” 丢丢仰起头,恳求道:“不言哥哥,你不要告诉我姐姐,她平时已经很忙很辛苦了,我不想她再为我的事担心。” 江不言仔细看着那道淤青,像是掐痕,他沉着脸:“我可以暂时不告诉你姐姐,但你要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不能说的。”丢丢闷声。 “连我都不能说?” 丢丢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江不言叹了口气:“好,就算是小朋友也有自己的秘密,我尊重。但你姐姐一定会看到你这个伤,你要怎么解释?” 丢丢想了想,想到了:“我穿一件厚厚的衣服,这样姐姐就看不到了。” 他跑回病房换衣服,江不言看着他的小小身影,思考着。 那样的淤青,应该是成年人造成的,但丢丢身边的成年人,除了偶尔去隔壁病房找小朋友玩儿,会遇到小朋友的家长以外,就只有医生护士和……护工。 是护工。 江不言拿起手机,给林与幼打电话。 林与幼看到来电是江不言,立马放下画笔,接听:“江医生,怎么了?是不是丢丢出事了?” 江不言不由得一笑:“怎么?我打给你,就只有丢丢一件事吗?放心,不是丢丢,丢丢什么事都没有。” “不是丢丢就好。”林与幼松了口气,“那是怎么了?” 江不言温声:“丢丢想你了,正好我今天休息,想带他过去跟你吃饭,你有时间吗?” 林与幼也想丢丢了,自然是答应:“可以啊,辛苦江医生了。” “吃顿饭哪儿辛苦了?”江不言弯唇,“好了,我选餐厅,然后把地址发给你,过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好。” 挂了电话没多久,林与幼便收到江不言发来的地址,在附近的美食城里,不太远,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就过去了。 她刚锁车,就听到丢丢的声音:“姐姐!” 林与幼转头一看,丢丢从江不言的车上跑下来,林与幼一笑,迎了上去:“丢丢。” 丢丢穿着黑色连帽卫衣,搭配小牛仔裤和帆布鞋,活脱脱就是个小帅哥,林与幼摸摸他的蘑菇头,把自己带来的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丢丢,看,姐姐给你做的衣服,喜欢吗?” 丢丢眼睛亮闪闪:“姐姐做的?” “是啊,上次就发现你长高了,所以姐姐抽空给你设计了几套衣服。”林与幼拎着他的袖子,“你看你身上的衣服,袖子都短一截……你的手怎么了?” 林与幼一下子就发现他手臂上的淤青,脸色大变! 丢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连忙把手藏到身后:“没怎么……” 林与幼强行将他的手拿出来,将袖子完全卷起来,那一片黑紫色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刺眼,她咬牙问:“谁打你了?” 丢丢小声:“没有人打我啊……” 林与幼沉声:“丢丢,说实话。”第61章当我姐夫 丢丢琥珀色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道:“隔壁病房的小朋友抢我的蛋糕,那是姐姐买给我的蛋糕,我不想给他。” 林与幼皱眉:“然后你们就打架了?这个是跟小朋友打架伤到的?” “嗯……” 林与幼检查了他另一只手,又卷起他的裤子看腿,都没有伤,就这一道,她便相信了只是小朋友之间的玩闹导致的,提起来的心这才落回了原位。 她道:“别的小朋友也喜欢小蛋糕的话,下次我就多买点,你分给他们,你们是朋友呀,忘记姐姐教你的了?有福同享,丢丢不能那么小气的。” 丢丢才不情不愿地说:“那,下次分给他。” 江不言走过来,摸了一下丢丢的后脑勺,没有拆穿他,道:“我也会叮嘱护士多注意他们,不会让他们再打架的。” 林与幼仰起头,江不言穿着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她嘴角一勾:“我好像没见过江医生不穿白大褂的样子。” 他本来就长得不怎么像医生,平时穿白大褂,还能压一压随性恣意的气质,现在只穿衬衫,真就是一个公子哥儿的模样。 江不言微微侧头:“怎么没见过?你还见过我穿睡衣的样子。” 林与幼一噎:“那件事江医生真的别再提了。” 翻一次墙,被人念叨一辈子。 江不言笑着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三人一起进了餐厅,入座,江不言点菜,然后说:“我去洗手间洗手。” 林与幼说了好,他起身离座。 丢丢双脚晃了晃:“姐姐,我口渴。” 林与幼便给他倒杯水。 丢丢双手抱着玻璃杯,咕噜咕噜地喝,小脑袋瓜也转起来,不言哥哥没有拆穿他,是个好人,姐姐教过他,要“知恩图报”,还要“礼尚往来”,所以他决定帮他一下。 “姐姐,不言哥哥喜欢你。” 林与幼笑:“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姐姐,我不是三岁小孩,我当然知道。”四岁的丢丢一本正经,“就是想当我姐夫的意思。” 林与幼捏捏他的小脸蛋儿:“小屁孩不要乱说话,当着江医生的面更不能说这些,知道了吗?不然我就剥夺你一周一次的小蛋糕权利。” 丢丢眨眨眼:“我不会说的。当面说,不言哥哥和姐姐都会害羞,丢丢是贴心的小朋友,不会做这种事。” 林与幼:“……” 这小鬼懂得也太多了吧。 这家餐厅开在美食城,生意很好,面积也很大,一楼就能摆二三十桌,分为A区和B区,正值饭点,十分热闹,林与幼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程京宴和林景舟,也在这里吃饭。 他们早来,在A区。 林景舟环视周围:“这儿人流量确实挺大的,有购物广场,购物街,还有大学,做餐饮确实很不错,难怪你当初一定要跟碧云抢这座美食城。” 程京宴只是点头,眼睛还放在平板上——他们来这边是视察工作的,顺便解决午餐。 “我记得你还是险胜。”林景舟手里转着筷子,“那之后碧云就跟你杠上了,你看上的他们也看上。” 程京宴喝了口水:“有个对手也不错。” “说起对手,听说你爸要将海外部移到国内,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那你跟你二哥不也得成了对手?我可不信他不会跟你抢程氏的控制权。” 程京宴哂笑:“他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会成功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 他们吃完了,林景舟示意服务生结账,服务生拿来了POS机,以及一束玫瑰花。 “先生,这束花是那边的小姐送给您的。” 花被放在程京宴面前,程京宴皱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穿着热辣的外国女孩儿。 林景舟挑眉:“什么意思?” 服务生笑笑:“我也不知道,那位小姐说,想跟这位先生交个朋友。” 那个外国女孩儿见程京宴看过去,干脆起身走过来,林景舟似笑非笑:“怎么送他不送我啊,我没有他帅吗?” 外国女孩儿会说中文:“你很帅,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好,可以加个好友吗?我的名字是杰西卡。” 程京宴对这种无聊的搭讪一点兴趣都没有,直白道:“我不缺朋友,把花拿回去。” 外国女孩儿大概没想到程京宴会这么直白,愣了一下,耸了耸肩:“好吧,但这束花还是送给你,就当做是我打扰你的赔偿,有缘的话,下次再见。” 外国女孩儿和她同桌的朋友一起离开餐厅。 林景舟刷完了卡,煞有其事地唏嘘:“我跟何深一起出去,大家也是先注意到他,跟你一起出去,搭讪也是搭你,怎么回事?我长得很不值得交朋友吗?” 程京宴将花丢给他:“羡慕就给你。” “这是你的桃花,别人无福消受。”林景舟还给他,程京宴没理,丢在桌子上,起身就走。 林景舟拿起花,追上去,塞给他,“怎么说也是人家一片心意,你直接丢桌子上多没礼貌啊,你可以拿去送给别人,送给……林小姐啊。” 程京宴神情更不耐烦了。 而B区,江不言还没有回来,丢丢喝完了一杯水,他说:“姐姐,我想上厕所。” “我带你去。”林与幼牵着他的手,往洗手间的方向。 前往洗手间的路有两条,江不言想顺便去结账,免得等会儿林与幼要抢着请客,便绕了下路,走了A区的方向,因此没和林与幼遇到。 但和程京宴、林景舟遇到了。 林景舟挑眉:“这么巧,不言,你也来吃饭?” 江不言颔首:“对,我跟朋友一起来的。你们吃完要走了吗?” “吃完了……”林景舟往前倾了一下,嗅了嗅,“等会儿,你居然还喷了香水?你不是只喜欢消毒水吗?” 江不言但笑不语,林景舟桃花眼扬了扬:“我知道了,跟你吃饭的是女孩子吧?啧啧,不得了,老房子着火了,开窍了。” 程京宴直接将那束玫瑰递给他:“给你了,去送你约会对象。”第62章那束玫瑰 江不言哑然失笑:“你这花是哪儿来的?” 林景舟轻吹了声口哨:“一个金发碧眼,身材热辣的外国女郎送给他的,可惜这木头不解风情,跟人家说‘我不缺朋友’,无语死了。” 程京宴无聊地看向别处。 林景舟取笑完就歇了:“行了,你继续约会吧,我们先走了,有空再一起喝酒。” 江不言勾唇:“不喝,喝酒伤肝肾。” 林景舟啧声:“那么宝贝你的肾,也没见你用过啊。” “去你的。” 江不言好气又好笑,这人哪来那么多骚话,他正想让程京宴管管他,结果才发现,程京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京宴呢?” …… 程京宴去洗手间了。 上完出来,他站在洗手台前洗手,冷不丁听见一句奶声奶气的:“你好,帅哥!” 程京宴下意识转头,没看到人,皱皱眉,往下看,这才看到他脚边站着一个还没他腿长的小家伙。 是,丢丢。 他怎么会在这儿?程京宴皱眉。 丢丢也认出他了,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眨了眨,脆声声地喊:“哥哥!” 程京宴看到他跟林与幼相似的容貌,薄唇微抿,语气不自觉放缓:“你又背着你姐姐偷跑出来玩儿?” “不是呀,就是姐姐带我来的。” 程京宴顿了顿,所以,林与幼也在这里? 他过了两秒,问:“你喊我干什么?” 丢丢踮起脚:“我想要纸巾,但够不到,哥哥可以帮我拿一张吗?” 程京宴便抽了一张纸巾给他,丢丢礼貌地道:“谢谢你,好心人。” 程京宴:“……” 他这古灵精怪的说话腔调,是跟林与幼学的吧? 丢丢擦干了手,纸巾丢进垃圾桶:“哥哥,我走了,再见。” 程京宴淡淡地“嗯”了声,他就出去了。 丢丢一蹦一跳地跑出去,看到林与幼:“姐姐!” “好了吗?” 林与幼刚才觉得站在男洗手间门口有点儿奇怪,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所以就进了旁边的女洗手间洗手,因此才和程京宴擦肩而过。 丢丢说:“好了姐姐。” 程京宴走出来,看着走廊上牵着丢丢的手渐行渐远的女人的背影,眸色变得浓郁。 …… 林与幼带着丢丢回到餐桌,菜已经上齐了。 江不言问:“你们去哪儿了?” “我带丢丢去洗手间了。你走了别的路吗?怎么没遇到你?”林与幼边拿筷子边问。 “对,我走另一边。”江不言将那束玫瑰花递给她,“喏。” 丢丢:“哇!” 林与幼看着火红火红的玫瑰,有点不敢接:“这是哪来的?” “遇到一个朋友,花是有人送给我那个朋友的,他给了我,让我去送我的约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