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京宴的大姨,也只活到二十八岁。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抵达沪城机场,他们没有回家,直接去圣彼得医院。 江不言立刻为丢丢开检查,一套流程下来,做完已是入夜。 又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丢丢十分抗拒:“姐姐,丢丢不想住在这里,不想再跟姐姐分开。” 林与幼哄着他:“姐姐在这里陪你,如果检查没问题,明天我们就回家。” 丢丢眨巴眨巴眼睛:“回樊楼吗?” 林与幼看了一眼程京宴,面不改色道:“回金丝楼。” 程京宴果然有反应:“为什么回金丝楼?”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林与幼假笑着。 程京宴无需思考,熟稔地说:“那我跟你回金丝楼,你不是怪我没有入赘你吗?现在入。” “……你脸皮也太厚了吧。”林与幼噎住。 她发现宴总真是一个阶段一个样儿。 五年前是爱卖惨爱黏人,五年后是进可攻退可守。 林与幼看了看他:“我还是更喜欢小南国初见时,你那不屑一顾的样子。” 程京宴琢磨了一下:“你好这口?我不是不可以。” 林与幼啊呸,谁好这一口! 丢丢坐在病床上,看看姐姐,又看看姐夫,眼睛亮闪闪的,他最喜欢看他们斗嘴啦,连住院都不闷啦~ 程京宴无所谓她怎么说,淡然道:“我还有更厚的,你要是不准,我就不告诉你,你那个朋友的情况。” 什么? 林与幼立刻追问:“查到了吗?” 程京宴嘴角泛开弧度:“嗯。” 林与幼还是担心南颂,一咬牙:“行。” 程京宴弯唇,林与幼掐他的腰:“笑屁。快说!” 就是没事,程京宴才不急着跟她说:“她是被景舟的大哥抓走的。” “林景舟?林少爷。”林与幼愣了愣,一下直起腰,“南颂的男朋友,是林景舟?” “嗯。” “……” 是啊,南颂和林景舟都在禹城,符合南颂形容的那个男朋友整个禹城确实找不出几个。 兜兜转转,竟然都是认识的人。 林与幼追问:“然后呢?” “那段时间,景舟家族在争权,因为你朋友跟景舟走得近,所以被景舟大哥抓走当筹码,要挟景舟。” 林与幼不满:“你们怎么都不遵守‘罪不及妻儿,祸不延家人’这个江湖规矩呢?现在的结果呢?” 程京宴只是微笑,没有说,他们那些所谓的规矩,就是平时没事的时候,摆着好看的道具,必要的时候拿来妆点门面,显得自己不那么狰狞丑陋。 但真涉及到了真金白银,谁还顾得上装模作样? “结果就是,景舟大哥死了,上周刚办完的葬礼,景舟父亲手里的权利重新划分,景舟占了最多的一份。你那个朋友受了些伤,但已经没事,知道她在打听她,还捎了口信。” “说,她还是会遵守约定,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林与幼狐疑:“最后一句……是你夹带私货吧?” 程京宴不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握着林与幼的手:“定的那个婚礼倒计时的闹钟,我按了暂停,所以你想什么时候重启它?”第274章宴总擅长色诱 林与幼经过认真的思考,然后油盐不进地虚心请教:“进度条为0的人,是哪来勇气说出结婚这种话?” 程京宴手上用力,轻易将她拽到自己身上“0?不是30%?” 20是帮她查南颂,10是他在飞机上说的那句话。 于是两个人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有来有回的讨论。 林与幼觉得南颂是被他的兄弟抓走的,这个20%得折半; 程京宴则是说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林景舟,而且他还帮她带来南颂的口信,甚至应该再加10。 丢丢听累了,自己躺在小床上,耷拉着眼皮,看着新锐婚纱设计师姐姐,以及跟别人谈合同都是几千万上下的姐夫,就这个毫无实际意义的问题,来回拉锯着。 他打了个哈欠,抱紧自己的小被子,睡着了。 他睡着后,林与幼和程京宴便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他们那么玩闹,其实是为了让丢丢放松下来。 他抗拒医院,抗拒治疗,但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好心情也有利于病情康复。 林与幼对程京宴示意病房里的另一张床:“你也去睡吧,你的身体也没有多好。” 程京宴选择带她一起睡:“说得好像你的身体就很好了。” ……还真是。 多灾多难的一家三口。 病床不算大,躺两个成年人有些勉强,林与幼干脆侧躺着,胸膛贴着程京宴的后背,能模糊感受到他的心跳频率。 病房静谧,只有丢丢身上的心电监护仪偶尔发出的嘀嘀声。 程京宴将下巴搁在林与幼的肩上,呼吸也都落在林与幼的耳根,她有点儿敏感,躲了一下。 旋即便听到他说:“奶奶和家里的人,都知道丢丢是我们的孩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丢丢真相?” “我想不出要怎么告诉他,也没想过要告诉他,我愿意他一辈子都只喊我姐姐。” 林与幼不假思索,“你跟你妈说,不要到丢丢面前乱说话,要是引起丢丢的负面情绪,我不会罢休的。” 程京宴说“家里人”,就是怕林与幼听到程夫人会排斥,结果她还是指名道姓了。 林与幼和程夫人之间,早就是新仇旧怨,调和不了的矛盾。 “我会叮嘱。”程京宴想起什么,忽而轻笑。 林与幼耳根还残存着轻微的酥麻感,不由得揉揉耳朵,回头看他:“你笑什么?” “他喊过我爸爸。” “?” 林与幼怎么觉得,他这话,有炫耀的意图?好像是在说,丢丢喊过他爸爸,但没喊过她妈妈。 这个男人…… 还想不想追老婆了? 她果然不应该那么好说话,还跟他睡一张床。 林与幼转了个身面朝他的胸膛,本来想让他走,但借着机器蓝绿色的的光,她看到他眼里尽是温和柔软,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算了,也不用那么较真。 她轻咳了一声,转而问:“对了,当年的费利克斯和罗夫都抓到了吗?” 程京宴拉好被子:“费利克斯抓到了,判了终身监禁。罗夫没有抓到。” 林与幼讶然:“怎么会?” “他逃得很快,这些年也没动静,可能是隐姓埋名,藏起来了。” 林与幼皱眉:“既然林少爷现在这么厉害,那就拜托他帮忙吧。” 这种生死仇敌,还是把他送进监狱,才能彻底放心。 林与幼也忘不掉,罗夫那双像蛇似的的棕黄色眼睛。 …… 第二天,丢丢的检查结果出来。 不幸中的万幸是,病程进展比他们预想中的慢一些。 虽然也是急需立刻治疗,但好歹没有那么迫在眉睫,给了他们准备的机会。 接下来丢丢要住一个星期的医院,然后就可以先出院回家,等江不言的老师忙完了国外过来,再做进一步的治疗。 江不言拍拍林与幼的肩膀:“可以松口气了,老天爷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林与幼对他感激一笑。 程京宴洗好葡萄,走过来,拎开江不言的手,冷淡道:“查房完,还不走?骚扰病人家属?” 江不言上次在电话里的挑衅,程京宴还记着呢。 江不言笑骂了一句“卸磨杀驴”。 而经过多番打探,确定林与幼和丢丢目前都没什么大碍后,谢渊便带着一叠文件来到了病房。 他啪的一下,放下林与幼这些天以来欠下的稿子; 又啪的一下,放下林与幼这些天错过的采访邀约; 再啪的一下,放下林与幼收到的大秀邀请函; 最后啪的一下,放下一叠要赔违约金的合同。 蟹老板皮笑肉不笑:“我们的工作室,表面光鲜,其实已经负债累累,水电费都交不起了。” 林与幼捧着违约合同,痛,太痛了,有种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一夜之间全没了的感觉。 而在沙发区办公的程京宴——是的,宴总目前将办公地点搬到病房。 他鼻梁上,少见的架了一副金丝眼镜,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热雾将镜片熏得模糊,使得他的视线朦胧了一刹那,又很快褪去,目光恢复一如既往的清锐。 他淡声说:“你可以选择用20%的进度,来我这儿换取一笔重启资金。” 林与幼啧声:“20太多了,10。” “10太少了,15。” “15太多了,就10。” 程京宴挑眉,认真思考。 谢渊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什么20和10,是在洽谈什么我不知道的大生意吗?” 连堂堂的宴总都这么锱铢必较……莫非是程氏要给山夕岁工作室追加投资?! 谢渊虎躯一震:“海绵宝宝!你不懂商务谈判,这种事要让我来!” 他卷起袖子,斗志昂扬,准备开始。 但最终在林与幼一句“不是啊是他追我的进度条”里,变成毫无形象的骂骂咧咧。 该死的小情侣!恋爱的小把戏!我不是你们play的一环! 他愤愤不平,走得头也不回。 林与幼咂咂嘴,继续翻看合同,违约金好多啊。 谢渊前脚走,叶颂后脚进。 叶秘书先是问候林与幼,然后才转去对程京宴说:“宴总,公司有一个会,需要您在场。” 程京宴和程斯以不在公司这段时间,程氏的事,都是程父这位董事长亲自负责。 但程父的身体毕竟不好,前些天感冒了,到现在都没康复,这不程京宴一回来,工作便又交回他手上。 程京宴沉吟了一下,询问地看向林与幼。 林与幼自然答应:“你去吧,我这没事。” 程京宴起身走到她面前,他眉目清晰舒朗,对着她的时候,神情总会温和一些。 林与幼起先以为他有什么正经事,接着便看到他低下了头。 戴眼镜的程京宴,要比平时要多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这可能是因为,眼镜能让他多了几分他从来没有的斯文感,冷淡加斯文,就使得他这个样子,特别蛊惑。 而且林与幼只见过他一两次戴眼镜,很新鲜,她感觉自己的嗓子,仿佛被羽毛挠过,莫名痒了起来。 程京宴这会儿低下头,林与幼自然以为他是要吻她,心想也不是不行,便微微仰起头迎合。 结果。 这个男人只是点了点将她手里那些违约金合同:“就15,考虑好。” “…………” 林与幼语塞,同时在他眼里看到一抹笑意,确定他是故意逗她。 她气极反笑,想说什么,程京宴就突袭低头吻上了她。 “满足你,免得你惦记。” 她哪有惦记! 林与幼眼角余光瞥见叶颂已经很识趣地到病房外等他,而丢丢这会儿还没醒……反正已经被他污蔑,她就得做实了。 她可不是能吃亏的性子。 林与幼攀上他的脖子,反守为攻。 最后分开时,宴总那才叫一个秀色可餐。 他的嘴唇本就偏薄,这会儿被她亲得湿润绯红,眼镜后的眉目微微一弯,相当漂亮。 林与幼拍拍他的脑袋:“去吧~” 他笑,点头,然后转身出病房。 一出病房,程京宴就恢复平时在外人面前的疏离冷淡,他的例外也只在林与幼身上。 …… 程京宴走后不久,林与幼还没来得及收起合同,病房里就迎来第三位不速之客。第275章程斯以的初恋 第三位不速之客,是程斯以。 程斯以身后还跟着郑姐——丢丢的护工,程京宴让她来帮林与幼照顾丢丢,程斯以在楼下遇到,便顺路带她上来。 程斯以也去了巴黎,也参与了将林与幼和丢丢带出许家的行动。 只是他跟许家毕竟差点成了亲家,觉得不好对许家人咄咄相逼,所以才没有进去。 之后他接到程父病倒的消息,反正程京宴这边有江不言和叶颂,他便先赶回国 今天他来看林与幼,还带了水果和鲜花,标准的探望病人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