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回到现在时 砰—— 车辆剧烈的撞击,让林与幼猛地从弥久的昏睡中醒了过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几乎演完了她的一生,以至于她醒来时,都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林与幼听到有人低声骂了一句:“又怎么了。” 她茫然地转过头。 空间很暗,只有一盏蜡烛照明,模糊地映出说话那人是……川野! 霎时间,昏迷前的记忆,悉数回笼。 她想起来了。 她被川野绑架了。 被他抓上一辆行驶中的货车,他不知道要把她带去哪里,更关键的是,她还和丢丢失散了! 刚才那声撞击,不是她“梦里”的撞击,而是他们这辆车,也被撞了。 川野并不知道林与幼醒了,穿过前面作为掩护的货物,爬出去看情况。 他打开车厢门,跳下车,大概是在问司机出什么事了? 林与幼觉得这是一个逃走的好机会,她费劲地爬起来,但吸入太多的迷药,让她头重脚轻。 她必须逃,她还要去找丢丢,还要带丢丢去找程京宴。 五年前的事,他还欠她,欠她一句对不起。 林与幼最不缺的就是意志力。 她扶着车壁走到车门,他们把车停在马路边上,叽里呱啦地吵架,她没有精力去听他们吵什么,咬牙从车上跳了下去! 天都黑了。 林与幼以为自己可以借夜色掩护逃走,没想到,川野的视力那么好,一下就发现她:“别跑!” 林与幼拔腿就跑,边跑边喊:“Help!”救命! 川野三步做两步追上来,一把拎住她的衣领,喝道:“你跑不掉的!” “……”林与幼不肯放弃,狠狠地踢向他,“你放开我!川野,你这个白眼狼!” 川野抿紧了唇,轻而易举抓住她的双手,被她踢了一脚也没躲,只说:“别想跑,他们可不是我,你再跑,他们就直接对的小腿开枪了!” “……”林与幼成功被吓住了,被川野提回车上,用绳子捆住双手双脚,嘴巴也被胶布贴了几层。 她后脑勺靠着车壁,感觉到车子又开了起来,闭上眼睛……她尽力了,跑不掉,她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程京宴身上,他能不能找到她? 能。 程京宴,程斯以和江不言,已经分析出林与幼和丢丢根本没有死,甚至分析出,抓走林与幼的人,极有可能是许家人。 程斯以马上调查了许家所有人的动态,许家父母还在沪城,许枝梨被程京宴关在老宅。 而许云早,现在在巴黎,交流芭蕾舞。 “这个小夏威夷岛,离巴黎很近。”程斯以说,程京宴嘴唇紧抿:“我现在去巴黎。” 程斯以和叶颂都担心:“你刚做完手术……” 还是江不言懂程京宴:“我跟京宴一起去,他的身体,我负责。”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程京宴返回病房换衣服,也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里“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消息。 他此时此刻,应该是没有心情看什么信息的,但心下忽然掠过某种念头,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 万万没想到,这条信息,是来自他最没想到的那个人。 …… 车辆抵达巴黎。 林与幼被蒙住眼,川野和另一个手下一起将她带下车。 她仔细地分辨着路上闻到的所有气味—— 有兰花,很香,应该是种了很多,而且能闻到香味的路也很长,所以还是个不小的园子,由此可见,这个地方很大,可能是个庄园。 她还感觉,自己走过了三个门,所以关她的位置很深入,路上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可见这里人不多……最后,她被带进一个房间。 林与幼还有闲心想,程京宴当年看不到,也是根据嗅觉、触觉、感觉判断周遭的吧?他当年比她现在还惨,他听不到。 “老实待着。”川野撕掉她的胶布,“别想求救,周围没外人。” 林与幼抿了下唇:“川野,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没有坏心,那天我要被程家人带走,你站在我前面,我看得出来,你当时是真的想保护我。” 川野要走的脚步一顿。 “我让丢丢把那个海绵宝宝给你的时候,我也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高兴很喜欢。” 川野抬手扯掉她蒙眼的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放你走的。她对我有恩。” 说完他就示意另一个人走吧。 他们出去还把门关上,另一个人锁着门,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立刻喝道:“谁?!” 川野有点烦地点了根烟:“是夫人养的那条贵宾犬。别管它了,我们过去跟夫人汇报。” 那人狐疑地朝那个方向看了几眼:“我怎么感觉像一个人呢……我过去看看。” “就是贵宾犬,我都看到了。你想看就自己过去看。”川野没等他,自己走了。 那人也怕耽误汇报,最后还是选择追上川野。 但那还真就是一个人——丢丢! 他趁他们都走后,从货物里爬了出来,就是跳下车的时候,太高了,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和双手。 但是没关系,丢丢不怕疼。 他仗着人小,躲在花丛中匍匐前行,滚得身上都是泥土,花粉刺鼻,他想打喷嚏,怕被发现,只好用脏兮兮的小手捂着口鼻,忍住。 于是,他那张白嫩嫩的小脸上也蹭得很脏。 被姐夫看到,姐夫肯定很嫌弃,姐夫最爱干净……丢丢抿了抿嘴唇,在黑暗里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没人。 他曲着膝盖,猫着腰,像小恐龙那样,迈着悄悄的步伐,跑向了那间房。 丢丢知道姐姐在里面,但门上锁了,打不开啊。 他趴在门缝里喊:“姐姐~姐姐~” 林与幼好像听到丢丢的声音? 丢丢又喊:“姐姐~” 真的是丢丢! 林与幼双脚还被捆着,只能靠跳着到门口:“丢丢?丢丢!你怎么会在这里?” 丢丢小小声说:“姐姐不要怕,丢丢来救你!” …… 川野去了客厅。 何云早在喝茶,抬起头看着他:“人带来了?” “她弟弟没抓到。”川野耸肩,许云早无所谓:“有林与幼就够了。” 管家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沉声说:“夫人!程京宴来了!” “来得够快。”许云早不慌不忙,“客人来了,就有请。” 程京宴只带着叶颂进来。第267章签婚书放她 巴洛克风格的客厅里,许云早看着年轻的男人一步步走近。 十一月的巴黎已经进入初冬,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大衣,原本就修长挺拔的身形,被衬得愈发俊逸。 他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的骨相摆在那儿,本就是越冷越吸引人——难怪能让她的傻阿梨,耿耿于怀又念念不忘。 许云早抬了下手,便有佣人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份红纸黑字,烫金印花花笺,以及砚台、毛笔。 川野看了一眼,不认识这是什么? 而程京宴已经走到了许云早面前。 比起五年前那个勉强算得上“温和”的程三少爷,五年后的宴总,是锋芒毕露。 许云早微微一笑:“宴总,稀客,请坐。” 程京宴乌眸黑得没有情绪,漠然地看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随后他目光一抬,看的是许云早身后的川野。 川野被他的目光一慑,不由得后退半步,他知道他已经知道是他带走林与幼了,顿了顿,回避他地躲上楼。 “这是我跟宴总第二次见面,上次在茶楼是你请我喝茶,这次换我请宴总喝茶。”许云早态度自然,“红茶,宴总喜欢吗?” 叶颂代为道:“宴总最近身体不好,喝不了茶。” “哦?那换温水?这个天气确实要多注意,容易着凉,一感冒就容易发展成病菌,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问题。” 叶颂再次道:“宴总最近身体不好,不闲聊了。” 许云早淡淡:“这么急的话,宴总是想说什么?” 佣人送来一杯温水,程京宴抬了下手表示不用,目光只看着这位许小夫人:“客随主便,还是夫人先说说,你做这些事,目的,是什么?” 许云早端起茶杯,垫在膝盖上:“宴总爽快,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直说了——阿梨喜欢你,三天后是好日子,你们把婚礼办了。” 程京宴眼底不加掩饰地掠过一抹讽笑,办婚礼? “上上个月十五,本该是阿梨嫁进程家的日子,被林与幼破坏了,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补,换你娶阿梨。”许云早说得面不改色,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太荒唐。 叶颂都要问:“‘嫂子嫁弟’,夫人不怕许家被人耻笑?” “身外之名有什么要紧?我唯一在乎的,是阿梨开不开心。阿梨跟我说了,她跟你,五年前就认识,她喜欢你很多年,你们既然有过一段,复合也是一段佳话。”许云早端起茶杯抿一口。 叶颂匪夷所思:“所以,夫人设这么大一个局,只是想让宴总娶许枝梨?” 对,她就是这个目的。 许云早疼了许枝梨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伤心这么难过,这么卑微这么落魄。 她想要的,前途也好,男人也罢,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会满足她,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许云早淡声:“我定了两条路。一条就是让林与幼‘死’,这样可以彻底断了宴总的念想,没了林与幼这个阻碍,阿梨一定可以如愿以偿。” 程京宴慢慢开口:“就像你们当年为了霸占与幼出国进修的名额,不惜废了她的腿一样。许夫人做事一向如此干脆。” 不只是出国名额,还有那次,她派人潜入金丝楼,对林与幼割腕放血,制造她“畏罪自杀”的假象。 这位许小夫人的狠辣程度,不亚于男人。 “既然你们能来得那么快,说明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许云早轻描淡写地往后瞥了一眼,佣人便将托盘放在茶几上。 程京宴的目光一落。 许云早一字一字地说:“这是婚书,你先签了它,然后回沪城和阿梨领结婚证,等这件事完成,你想要的人,我自然会还给你。” 程京宴目光重新抬起,看着她。 许云早的笑意,且淡且轻:“宴总,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没有讨价还款的余地。” …… 关着林与幼的那间房有一个小窗户,丢丢太矮够不上,但他在花园里找到一个石墩子。 石墩子是椭圆形的,小家伙挺聪明,推着它滚到窗户下,他踩在上面,凑到窗户口喊姐姐。 林与幼跟小家伙,确切地说,也就分开几个小时——毕竟这几天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但仰起头看去,丢丢和天际的月在一个窗户里,又不禁心头恸动。 梦境里看到的一切,又在她脑海里浮现,看着小家伙脏兮兮的小脸,又想哭又想笑:“你别摔了。” 捆着她双手双脚的绳子,打的是特殊的结,她刚才试过,没办法自己解开。 但就靠丢丢一个四岁的小家伙,也不可能把她救出去,“你快躲起来,他们抓姐姐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静观其变。” 川野在二楼房间,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关着林与幼的房间。 也看到她窗前摇摇晃晃地站着一个小家伙。 他刚才就看到丢丢了,没拆穿而已。 算了,一个小孩儿,也做不了什么。 他看到巡逻的人,要从那边经过,随手拿了一个颇有重量的花瓶,朝远处的花丛丢过去。 花丛发出一声动静,将巡逻的人引了过去。 川野想再点根烟,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身影,利索地翻过外墙,跳入花丛。 他的眼睛迅速眯了起来,那个身影目的明确,快速地朝林与幼的那个房间靠近。 他立刻掐灭烟头跑下楼。 窗户的丢丢说:“姐姐别怕,我已经让姐夫来救你~” 林与幼一愣:“你让谁来救我?” 话音落下林与幼就听到一道轻笑:“丢丢现在只记得你的姐夫了吗?” 丢丢迅速扭头。 花园里的落地灯照着来人,是难得穿一身黑的“白衣天使”,他眼睛蹭地亮起:“不言哥哥!” 林与幼跳到窗边:“江不言?” 江不言抱起丢丢,自己探到窗边,看到活生生的林与幼的时候,他眉头也抽动一下:“对,是我,与幼,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怎么找得到我的?” 江不言说:“丢丢的功劳。” “丢丢?”丢丢能怎么联系他们……林与幼忽然想到,“丢丢的手表?但手表不是没电了吗?” 丢丢举起小手,晃了晃他那块小天才手表:“丢丢看电视,看到他们电视机坏了,拍一拍就好用了,我就把手表也在地上拍了拍,结果电池掉了出来,我重新装回去,就又有电了,我马上给姐夫发信息。” 林与幼失笑。 江不言莞尔:“不愧是你弟弟,继承你的聪明。” 林与幼本来还想说什么,江不言就突然间感觉到什么危险,脸色一变,抱着丢丢快速避开。 一个劲风凌厉的飞踢落了空。 川野活动活动筋骨,面无表情地道:“我说——你们跑到别人家里聊天,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了?” 江不言收起表情,将丢丢放下,拍拍他的脑袋,让他自己躲起来。 林与幼立刻喝道:“川野,别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