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药膏,含含糊糊的说涂在不适处,她也没心思再逗趣,只接过药瓶就让他离开了。关上门望了一会儿药瓶,慢慢握在手中。冰凉质感的药瓶上沾染了他的体温,变得温热,应是被他攥在手里许久,才定下心给她送来的。临睡之前,她涂了一些在私处,抹上去凉凉的疼楚也减轻一些。翌日,起身下了床榻,私处的疼痛明显减缓不少,走路虽还会有不适感,远比昨日的情况要好的多,至少外人不会一眼瞧出什么端倪。方才洗漱完,法显就端着素斋来到她房门前,而斋饭却是两份。看他的意思是想和她一同用饭了。花千遇想拒绝又觉得实在不值一提,就作罢了。两人用完饭,法显带她走出院门,穿过安静无声的长廊,又绕过几间法堂,在寺内一个隐蔽的房舍前停下,此处便是库房了。门庭低矮,黑铁门厚重,两扇门严丝合缝的紧闭着,石阶前还有武僧看守。法显上前一步给两人打声招呼,其中一个武僧点头应允,随后将黑铁门打开。法显回望她一眼,示意她跟过来。花千遇跟他进入门内。在外面看不觉如何,进去后方知里面的空间广阔,两侧是依次排开的房门,每间门上挂着漆金铜锁。法显走到一扇门前,拿出钥匙开锁将门推开,花千遇跟在后面进去,屋内昏暗只能看个大约得轮廓,这里陈列摆放着许多物件。法显走到灯盏旁,拧开火折子,点点星火燃了起来,遂许点燃灯烛,光线霎时大亮。屋内亮堂堂的,精巧繁华的器具上泛着光晕,似有月华流淌,熠熠生辉。墙面上挂着山水墨宝,名人真迹,沉香木架上具是良工巧制的物件,金铸香炉、白玉镶金雕盘、莲纹翠叶净瓶、乌金界道献珊瑚……角落里还堆着成箱的瓷器,大到如盆的圆盘,小到杯盏,精美透润。最里面还有一排木架上放着雪白素锦缎盒,数量众多,单独放置且以锦盒密封想来应是奇珍异宝。一圈看下来,花千遇隐约失望,好像是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样子。这些琳琅满目的物件,亦是价值不菲,不可多得,却总归没有黄金美玉,宝石玛瑙,成堆放的珍珠来的震撼。原谅她是个庸俗的人。法显抬手扫过面前的珍宝,道:“施主喜欢什么,可以任意挑选。”好一句财大气粗的豪言,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花千遇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目光环视一圈问:“这些全是贺礼吗?”“正是,每逢节日或者重大的盛会,各大宗门世家都会派遣人送些贺礼聊表心意,能推的都推拒不收,不能拒绝的全都送入库房,这些华贵器物寺内僧人又用不到,多年下来已经堆积满屋了。”花千遇突然想到外面的几间房门,盯着他又问:“外面的几间屋子里是不是也全是各种珍宝?法显摇头:“只是一些杂物和法器。”闻言,花千遇了无兴致。她走到木架旁去挑选想要的东西,器具精美,种类繁多,看的她眼花缭乱,真就挑花了眼。出于人性的贪欲,每个她都想要,想一想又觉得不实用。她自己都觉得这些物件只是摆着好看,那这群和尚还留着做什么。按照他们慈悲的做法,怎么着也得卖了换钱救济百姓。花千遇转头望向法显,想不通的问道:“你们收集这么多财宝有何用?”法显说了一句她绝对想不到的话:“回礼。”花千遇一愣,噗的一声笑出来,忍笑道:“高明啊!”以彼之财还施彼身,高实在是高。这等一般人想不到的做法,她都不知该夸这群和尚聪明,还是缺心眼了。试想一下,假设一个世家送来件玉饰,几年后又收到了同一件回礼,那他们的表情该是多么精彩。只要想一想这个画面,笑就停不下来。法显站在一旁,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眼中也蕴出几分柔和的笑意。无意中抬眸和他视线相对,花千遇脸上的笑滞了一下,弯起的唇畔渐渐收敛。她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开始认真的思量,该如何去选。墨宝字画首先排除,瓷器太沉不好带,还有一部分是佛教的法器供奉,她又不招摇撞骗,拿了也没用,剩下的可供挑选的也不多。来到素锦缎盒前,将这些盒子都打开看一遍,里面装的东西确实珍贵不凡,看了半响,挑了一颗夜明珠,晚上当灯使,没钱卖了换钱,一举两得。夜明珠拿在手里丝丝冰凉,又能降温,花千遇满意极了。法显看一眼她手里的夜明珠,也没见她有想去再找的意思,不禁问道:“施主只拿这一件?”听他这话意思是嫌她拿的少。花千遇把玩着夜明珠,手一抛珠子飞向空中,又稳稳接在手里,玩笑话的说:“你觉得少了?就不怕我拿麻袋过来装。”法显笑了笑,犹不在意的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留存无用,施主若是能拿得走,多装几袋也无妨。”这话好似瞧不起人,花千遇当即就放了一句狠话:“话可是你说的,等明天我喊来几个人,保管把你们佛寺都搬空。”法显不置可否,只看着她笑。…………上一章的最后一段和本章部分剧情有冲突,我把上一章最后那段删了。看评论有宝宝问,两人doi花花会不会怀上,这是不会的,法显的精元都被吸收了,没有活性当然不会怀上。第八十一章赤金檀灯盏明火,满室清寂。法显站在灯下,侧脸稍显硬朗的棱角柔化在暖色的火光中,多了几分朦胧的温润。那凝望而来的目光也是温温柔柔的。心头微微跳了一下。花千遇转开眼,只觉空气太静,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东西也拿完了多留无意,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夜明珠,目光看向房门,直言道:“贺礼我也收了,现在回去吧。”法显出言挽留道:“先不急,贫僧还有一件东西要赠于施主。”和尚会送什么东西。花千遇面露好奇:“何物?”法显回身,在最高的木架上打开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串佛珠,相接的细穗处还坠了一颗绿玛瑙。佛珠是深褐色,玛瑙翠中带绿。一深,一绿,相得益彰,倒是有一种独特的美感。法显在她眼前摊掌,这串深色的佛珠就挂在他手掌上。佛珠粒粒圆润光滑,看着是深色,有几个瞬间又觉得很亮泽,光滑的木纹里隐隐有金丝流闪。花千遇细细瞧着,见有金丝晃动,奇了道:“这是什么檀木所做?似乎和一般的檀香木不同。”法显道:“赤金檀。”闻言,花千遇面上闪过惊讶之色。她看着佛珠,移不开眼。现下看这串持珠,很难再保持平常心,只是觉得异常不凡和奇绝。赤金檀,无价佛。即使她再孤陋寡闻,却也听说过赤金檀的传闻,此檀木是最顶级的檀香木。普通的檀香木每年生一圈年轮,而赤金檀百年才生一圈年轮,千年的赤金檀木才会长出赤金芯。据说有赤金芯的檀木才算成熟木材,可用制作雕物。因此赤金檀的制物至少也是千年以上的木料,限于漫长的生长时间,赤金檀极为珍贵稀有,整个世间也没有几颗成树。当然赤金檀的珍贵之处,不止是木材,其香息的效果也非比寻常,可安神定心,清明灵台,调理内息,对于修行之人大有妙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此珠赠于施主,还望施主能够收下。”许是知道花千遇不太可能收,法显的话中还有一丝劝说的意味。花千遇看一眼佛珠,又看一眼他,没表态。不言不语拒绝的意味明显。赤金檀太过贵重,她当然不能收。最重要的一点是,拿着这么个无价之宝,早晚会被人打劫,她可不想惹一身麻烦。法显垂眸看她,像是没有领悟她的意思,执起她垂落的手,将这一串持珠绕到手腕上戴好。金流散在藕色皓腕上,便如照在雪莲上的佛光,有一种好看又雪艳的韵味。法显凝视着她,唇边勾出一抹浅笑。“别再丢了。”昏黄的灯火下,这个明净的笑容足以镌刻进心底。花千遇竟觉得晃着了眼。使她失神的就是不知是人,还是物。温热的暖意渗入皮肤,还有一丝粗糙的触感,她的手还在法显手里,被他完全的拢在掌心里。猛然惊醒本能的将手抽回,淡淡的暖意似乎还停滞在皮肤上,她怔了片刻,才似回神一般握着佛珠就往下扯。法显阻止了她:“别摘,戴着吧。”花千遇看他执着的神情,只觉隐隐胃疼,摇头道:“我无福消受。”她的话法显似是早有预料,他神色未动,不急不缓的说道:“赤金檀不仅有助于修行,且还有诸多妙处,佩戴在身上可蚊虫不近……”花千遇眸光一动。法显又道:“蛇虫不侵。”花千遇果断道:“多谢厚礼,我收下了。”蚊子什么的,都该从世界上消失。看她神色间的愤慨,法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淡声道:“如此便好。”赤金檀价值连城,她一定舍不得随手乱丢。正如法显所想,她何止舍不得乱丢,就差没时刻看着给供起来。有了赤金檀晚上睡觉也安稳了,和蚊子比起来被人抢劫根本不算什么。手指缓缓滑过一颗一颗圆润的佛珠,是温的,不似普通的檀木偏凉。听说赤金檀的香味极淡,有近似无,她举着手放于鼻前闻了闻,香息游丝浅淡,确实和传说中如出一辙。感受着佛珠的重量,不禁有些飘飘然,片刻之间身价暴涨,如果这得好事放在现代她做梦都能笑醒。摆弄了一番,抬头就见法显正看着她,花千遇眼神闪烁一下,疑问道:“赤金檀世所罕见,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十余年前,贫僧去长安城参加辩经盛会,侥幸获得魁首,这赤金檀便是陛下赐予的赏赐。”花千遇恍然:“难怪你会有如此珍贵的赤金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各国每年进贡的奇珍宝物数不胜数,对于寻常人来说难得一见的物件,在皇宫只怕是屡见不鲜。由这赤金檀的价值来看,法显定是在辩法会上表现的极为出色,才得北燕皇帝另眼相看,赐下重赏。其后,她又不解的说:“赤金檀对修行有利,你怎么不用反而一直放在库房里落灰?”法显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极柔和,眸光中沉着点点暖意,含笑道:“贫僧一直在用师尊所赠的持珠,赤金檀固然很好,却远不及师尊的一番心意。”花千遇喔了一声,顺口一问:“你手上戴的这个吗?”她记得法显无父无母是被捡回天台寺的,后拜住持为师,住持又教养他长大,传道授业解惑,感情深厚,堪比亲生父母。这般浓厚的情感可不是赤金檀能比的。法显摇头,神情略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踌躇几息,低语道:“是施主要走的那一串。”花千遇直愣愣的看着他,有些心虚,打着哈哈问:“你师尊何时送你的。”“十三岁那年。”花千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结合法显现在的年纪,那串佛珠他戴了至少十几年吧。操!这天没法聊了。法显看她僵硬的脸色,便知她心中有愧,出言安慰道:“施主无需自责,万事由缘而生,那串持珠遗失也只是缘到了,不怪施主。”花千遇勉强笑了笑,没回话。话到此,若是再深入也只会增加她的不快。法显略过此事,道:“贫僧送施主回去。”花千遇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的话还是咽下了,最终应道:“好,麻烦法师了。”法显吹熄烛火,屋内陷入一片昏暗。他的脸在昏暗中模糊不清,目光却一直瞧着她。花千遇握了握手掌,佛珠细碎垂在手心痒痒的。她首先抬步出去,法显跟在她身后,跨出门后又回身将门锁上。第八十二章忏悔两人离开库房往回走,寺内的廊道曲折幽深,眼见的高处是恢弘的殿角楼宇。周围树影婆娑,景致清幽。整个长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法显走在眼前,白衣似雪的僧袍上晃着斑驳的树影,尤为的亮眼。雪白色……花千遇看着他的背影滞了一滞,他经常穿月色的,这雪色的僧袍倒是少见。“法师。”听到声音,法显回头看她。花千遇打量他一眼,问:“你们佛寺还有白色的僧袍吗?”这个问题着实无知了点,天台寺分内外门,僧袍自然也会有细微的差别,以便能分辨出内外门的弟子。毕竟佛寺僧人众多,又记不全所有人,遇到内门的师兄总归要打声招呼,僧袍的差异正好可以解决分辨不出身份差别的问题。法显解释道:“这是内门弟子的僧服。”他一说,花千遇立即就明白了,受到先入为主想法的影响,她还以为寺内所有人都穿月白色僧袍。知晓了原因,她顺嘴又说了一句:“你穿上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