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洇直直看着她:“您说呢?” 黄芸眨眼,眼底的冷色倏然融化,笑盈盈起了身,几分惊讶,问:“傅少到了?”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宋洇跟前,身姿摇曳,眼尾有浅淡的鱼尾纹,责备:“不早点说?”又高高在上命令,“带我去吧。” 倨傲的神色溢于?言表。 宋洇眯眼,没有拒绝。 傅晏的车就停在周氏药业分公司的大楼门?口,一辆纯黑的林肯,贴了密封性极好的防窥膜,外头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宋洇回复消息时黄芸总是若有似无地扫过来,她想避开黄芸的视线,却得到两?声冷笑。 黄芸睨着宋洇,不咸不淡地评价:“什么东西,见?不得人?呐?不都?是工作上的事吗?” 宋洇抿唇,手中的手机振动。 新消息。 黑色林肯车门?半敞,下来一个人?。 西装革履的夏秘书对宋洇微笑,一步步走到宋洇跟前,微微弯腰,邀请:“宋jsg特助,先生邀请你上车。” 一旁的黄芸急着上前,“这是夏秘书吧?我是这次负责的黄芸,是周总特地分派下来负责……” “你好,不好意思,傅先生找宋特助,”夏轶温和打断,偏了头通知宋洇,“宋特助,您上车吧。” 宋洇颔首,无意瞥了眼手机发来的新消息。 - 宋洇低着头上了车,一眼就瞧见?坐在位置上的傅晏。 男人?一身高档西装,应该是刚从名利场下来,身上沾染了些微烟酒气味。 “你抽烟了?”宋洇坐到他身侧,轻嗅。 “没,方才去了趟城南,见?的人?抽的。” 他潋滟的眸清浅,抬了手到宋洇身旁。,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要检查?可以闻闻。” 宋洇没回答。 “合同我带来了。”她递了过去。 傅晏扫了眼她。 男人?接过合同仔细翻查了一遍,提笔签了字,然后?将车窗开了一个小缝,叫了夏轶。 合上窗的那一瞬,傅晏轻声:“答应你的事。” 车子里静得很,衬得外头更?是冗杂混乱。 宋洇听见?外头夏轶和周氏药业的人?交谈的声音。 “夏秘书他……”宋洇瞧了眼,防窥玻璃是单向的,外头的人?看不清,里头的人?却能够心如明镜。 傅晏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清晰吐字,跟她开玩笑:“他工资不是白拿的。” “我不是说这个……这样真的好吗?”宋洇犹豫地看向傅晏,“傅晏,这里是周氏药业,你喊我上车,周氏药业的人?一定会乱说。” 她现在还是周起樾的未婚妻。 傅晏笑了笑,冷淡的眼眸里只有她一个人?。 “知道。” 宋洇瞪了他两?眼,强调:“被?人?乱传,影响不好。” 傅晏冷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恍然生出许多深情的错觉。他嗤笑一声,仿若自嘲:“我会怕这个?现在业内都?知道我是个什么货色了。” 低哑的嗓音适合说情话,宋洇盯着男人?流畅的下颌线,他的衬衫敞了最上头的扣子,因为忙碌有些凌乱,若隐若现地露了锁骨。 她的心又不听话地被?他撩拨到了。45:再度暧昧 宋洇静静收回目光,提要求:“傅晏,送我回去吧,想睡觉了。” 有了身?侧的人,宋洇方才在周氏药业所受的冷遇就被抛在了脑后,顿觉心安。 傅晏看着她,嗓音低沉,关怀:“没休息好吗?” “主要是心累,可能还要一两?天,再歇一歇。”宋洇软声。 几天几夜不?合眼宋洇都扛得?住,但最近周氏药业的反常,她心累,扛不?住。 傅晏伸手,自然地帮她捋了耳旁碎发,旁人见到的眼底冷意都消融得?干净,像是春潮涌动,温暖得?不?像冬天。 男人的指腹刮擦皮肤时,宋洇只觉得?汗毛都在战栗。 酥麻的感觉像是无数条亲吻鱼,当手伸进鱼儿赖以生存的水域,他们都会亲昵地吻她。 宋洇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是铃兰花与春露的揉杂香味,她喷在了发丝和?后颈,方才傅晏碰她,便沾到了他的指尖。 他靠得?太?近。 宋洇拉住了他的手,软声强调:“傅晏,这里是周氏药业。” “嗯,那又怎样?”他哑声,不?以为意。 宋洇一顿,为难:“我会有心理压力。” 她已?经僭越了,她本就和?别人有婚约,如果不?是周玉笙的贪心,宋洇可能不?会再去找傅晏。 也不?会这样清醒地一步步沦陷。 她不?该和?他有太?亲密的举动。 傅晏不?在乎,可她宋洇还是周起樾的未婚妻。 男人的手显然停住。 宋洇岔开了话题:“你真?的没有抽烟?你的手指上有味道。” 傅晏料峭看她,骨节分明的手指下移滑到了她的下颌,“这么不?信任我?” 宋洇软声:“不?信。” 傅晏靠近了些,扯唇笑,邀请:“那你可以试试。” 宋洇一眼就看到他的笑容。 女人纤薄的眼睫微颤,觉得?变扭,知道话题又在傅晏的手上转了回去,他在邀请她接吻。 心脏里溢满的情绪让她有过电的心悸感,她不?得?不?承认傅晏擅长挑拨她。 宋洇眼里满是水雾,觉得?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容易被眼前这个男人拿捏。 傅晏见她不?言语,知道自己又被拒绝了,不?在意地轻笑,问她:“别的地方可以,周氏药业不?行是吗?” 宋洇一顿,说?实话:“是。” 傅晏的手稍稍上移,触碰到她的唇。 女人掀开眼帘静静看他,几分责备。 他的手在作怪,一下又一下,轻柔揉搓她,带着暗示,让唇脂漫出了漂亮的唇线。 “别闹我。”宋洇抓住了傅晏的手。 傅晏疏冷的眼是有几分纵容,可吐出的提醒冷峻:“我今天可是满足了你,合作的事。” 宋洇讪讪收了手,眼神哀怨地看着他。 傅晏眸光一沉,指腹下移了一些。 “干什么?”宋洇懵懂。 “帮你擦干净,不?闹你了。” 傅晏用干净的指腹帮她擦拭唇边刮花的唇脂,他的指甲修剪得?光洁圆整,不?经意时碰到她的唇。 微妙的触感,宋洇的脸红了一阵又一阵。 呼吸不?敢大声,因为他们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暧昧至极。 傅晏离得?太?近,宋洇不?经有错觉,觉得?他不?该去帮她打?理唇脂。 若是她稍稍再近些,便真?的能落下一个吻。 酿下错。 她的唇脂会迷乱。 滴。 怀中手机的轻响,宋洇颅内绷紧的琴弦像是被人猛然崩断。 听到电话的催促声,宋洇稍稍退后了些,解释:“电话。”似有抱怨。 傅晏收回了手,示意她“自便”。 是周起樾的电话。 宋洇蹙眉,旖旎的心绪一散而空。 按下接听键。 “宋洇,你在车里为什么不?下来?” 几乎是接听的同一时间,一道男声劈头盖脸从?手机里传来,显然染上了怒意。 宋洇扫了眼车窗外,才发现周氏药业的人还在外头,没有上去。 周起樾跟在黄芸的身?后,被眼神制止不?上前。 一旁的夏秘书仍旧温和?笑着,似乎在说?什么,平光的眼镜被雪色折射光亮,隐隐有几分由内而外的气?势,叫人不?敢放肆。 宋洇清了清嗓子,语调温和?:“合同已?经签好了拿出去了,周起樾。” “那你呢?”周起樾忍着恼意,“合同签好了你为什么不?下车?你不?上班吗?还当和?前几天一样休假呢?你都歇几天了?宋洇,是个什么东西,没点自觉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扫射机关枪,宋洇蹙了眉,又转而笑笑。 “你提醒我了,小周总。”她端坐在林肯车的角落,纤细的腰不?盈一握,被裙子虚虚覆盖,有几分琵琶半遮面的撩人感,垂眼回答,“我等会到OA系统上请个假,想休息两?天,劳烦您帮忙批一下吧。” 宋洇自打?来周氏药业后就没有请过假,哪怕是身?体不?适发烧。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请假,竟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次休假,恐怕是能休到她被赶出周氏药业那天吧。 毕竟,那样的一天也不?远了。 周起樾的呼吸急促起来,直白问她:“宋洇,你这是什么态度?” 宋洇语气?平和?,解释:“刚从?国外回来有些累,时差还没倒好,今天只是为了合同临时来一次公司,真?是抱歉,小周总。” 周起樾怒不?可竭,他原本被黄芸制住,可电话里清甜的女声一遍遍叫他“小周总”,他觉得?被讽刺了,快步上前,全然不?顾夏轶的喝声,猛烈敲打?在黑色林肯的车窗。 喷喷喷。 一瞬,车窗缓缓落下。 入目,是漂亮得?叫人心惊的女人。 她穿得?不?似往日的凌厉,倒有几分能入周起樾的眼。 只是女人的长发稍稍凌乱,眼眸噙泪,红唇轻抿,周遭有不?正常的红润,像是刚刚被人蹂。躏。 “宋洇你——”周起樾久经花丛,几乎是一瞬间目光就锁在那漂亮的樱唇。 寸头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手指着宋洇,冷声质问:“你们刚刚在车上做了什么?”又似是恍然大悟,“这就是你不?下车的原因?” 宋洇纯黑明澈的杏眼漾着粼粼的水波,掀开眼帘时,抬手将耳旁的碎发整理好,有种漫不?经心的美?,却?让周起樾觉得?恶心。 他不?经想起月前和?周玉笙闹的那次。 周起樾以前虽然讨厌宋洇,但不?至于?恶心她,他反抗婚约只是纯然没有玩够,而结婚对象恰好不?够资格。 ——她原本就不?配做他周起樾的未婚妻,更?何况现在? ——宋洇去了一趟挪威,回来怎么可能还是个干净的女人? 对此,周玉笙冷笑,说?:“就要这样才好,这样,你就算一辈子都是个没用的东西,我jsg的儿媳也能长久地从?嘉汇拿到利益。” 周起樾觉得?父亲一定是疯了,他不?懂父亲在执着宋洇哪一点,宋家破产后,周玉笙只不?过去了一趟美?国,回来就仿若是吃错了药一样,一定要让宋洇进他们周家门。 周起樾闹了,可结局是忠告——不?可能换未婚妻,宋洇必然是他的妻子。 “宋洇,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周起樾一字一顿,“但你现在离开周氏药业,上了别人的车。” 宋洇打?断他,问:“那又怎样?” ,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起樾只觉得?恼怒的感觉像是汹涌巨浪,想起父亲的警告,恨意和?屈辱高涨要把他吞没,冷笑:“这么多人在,还都是咱们周氏药业的人,你就不?觉得?羞耻吗?”他觉得?匪夷所思?,疑惑,“宋洇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心?” 周起樾不?懂,为什么他要有一个这样高高在上却?又下贱的未婚妻? 可宋洇的回答坦然:“周起樾,这难道就不?是周氏药业的意思?,不?是周玉笙的意思?吗?” 宋洇觉得?心颤。 周玉笙要的不?就是她宋洇成为一个不?知廉耻的礼物、一个人人议论的笑话,去换取和?嘉汇的利益吗? 现在不?仅要着手把她赶走、排挤她,还要羞辱她吗? “宋洇,不?要转移话题。你只可能是我的未婚妻,这辈子是我周起樾的妻子,但你居然干下这样的蠢事。”周起樾几欲作呕,骂道,“宋洇,你就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说?你刚刚在这辆别人的车上做了什么,是有多么的不?知廉耻,多么的淫。贱。”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宋洇,却?始终没有看傅晏一眼。 周起樾等着宋洇露出难堪的神色。 只是可惜,宋洇不?卑不?亢,浅笑依然,仿如无事发生。 周起樾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的笑,威胁一般,拿出了手机,“宋洇,你居然还能这么淡定,我可真?是佩服,你知道吗?你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