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椟,自然便是云浅浅了。谢翊和眉眼淡漠,微笑问道,“长公主何时对旁人的私事这般感兴趣了?”“谁让谢大都督的风头这般盛,本宫不想注意都难。”嘉慧长公主一顿,又低声道。“若非当年郡主执意嫁你,只怕现下本宫见她,还要称呼她一声皇嫂呢……”她的声音很小,但云浅浅还是听了个真切,内心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皇嫂、她姜遇棠?圣上从前还对姜遇棠起过封妃的心思?谢翊和顿了顿,喟叹道,“那看来是本督误人了。”嘉慧长公主挑了下细眉,不置可否,多看了云浅浅一眼之后,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落座了下来,手指轻叩了下桌面。“本宫是看在谢大都督出手的情面上,才接受了你的求和,但云小姐说了要赔罪,光喝一杯酒,只怕是不够吧?”她抬手,马上有宫女呈送上了一坛南诏的烧刀子来。“来,本宫陪你喝。”嘉慧长公主说着,便亲自斟酒,推到了云浅浅的面前。云浅浅一顿,看到这酒,和宫宴上的不同,只怕是没那么简单。但她不想在谢翊和的面前,将自己展现的过于一无是处,连这女子之间的矛盾都平息不了,好似只是依附他过活的莬丝花。不能再让他帮忙了。“长公主赏脸,是民女的荣幸。”云浅浅端起了酒杯,硬着头皮喝下。这酒入喉,辛冲刺激至极,如同着了一团又一团的火,顺着食管滑下,五脏六腑都被烫的缩了又缩。“云小姐好酒量,来,继续。”嘉慧长公主又给她接着续上,自己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她饶有兴致地问道,“云小姐不会不买本宫的账吧?”云浅浅深吸了口气,继续端起接着喝了起来。连着四五杯下肚,云浅浅的眼前出现重影,胸腔内好似着了火,身子都在发热,被呛的不停用力咳嗽。她用帕子捂着唇瓣,泪花都出来了。这时,谢翊和出声说,“差不多得了。”“谢大都督莫不是觉得,本宫在为难云小姐了?真以为只有你们男人之间,才能把酒言欢?我们女子照样也是好吧。”嘉慧长公主轻笑着问,“你说对吧,云小姐?”云浅浅面红耳赤,勉强嗯了声,对着他摇头道,“翊和,我没事……”说完,就强撑着喝了起来。谢翊和见此,便没再多言。“你看吧,本宫就说云小姐是位女中豪杰。”嘉慧长公主一副证明自己是对的样子,接而继续了起来。这画面,倒是让季临安意外了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云浅浅会被灌成这样……嘉慧长公主虽然是北冥皇室中人,地位颇高,但到底离京多年,早就失去了根基,也未听说她在南诏掌握什么实权。谢翊和又何必放任至此?还是真不便插手这女子之间的恩怨?季临安有些想不通。可能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谢翊和狭眸深眯,朝着旁侧桌案望了过去,与之对视。季临安抿了下薄唇,没再接着关注了。“……”而在姜遇棠这边。飞花令接了一轮又一轮,转而成了闲谈,萧忆雪从未这位近距离和圣上接触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行差踏错,连累了整个家族,将谨言慎行这四个字,铭记于心。故而全程,极少插话,认真聆听姜遇棠他们在说。姜遇棠有些口干。可侧目,便发现圣上用错了酒杯。银纹宝石酒杯,里面剩着姜遇棠喝剩下的残酒,北冥璟薄唇贴着杯沿,在她的注视下一饮而尽。“酒不错。”北冥璟恍若未察,沉声说。他的凤眸漆黑如墨,宛若不见底的深渊,带有吸引沉沦之意。姜遇棠面不改色,笑着说,“长公主准备的桃花酿,自是上品。”“圣上喜欢便好。”江淮安大大咧咧附和。北冥璟笑而不语。片刻,有几个老臣过来,便没继续待在此地,重新回了高台处。这位大佛离开,空气都没那么压迫了,萧忆雪坐在桌案前,紧绷着的身子这才算是放松了下来,长呼了一口气。她道,“吓死我了,陛下在,我总是好紧张,连呼吸都不敢加重了,生怕一不小心来个脑袋搬家,不过陛下比我先前想象的要亲和点……”江淮安在心中默默的回答她的话。那是因为有棠棠这个小师妹在。圣上这才没有往日里那么吓人了。不然,他哪有胆子,和圣上开玩笑,说俏皮话……这场宫宴还在继续着。姜遇棠知道自己的酒量,怕喝醉了失态,便点到为止,不再继续了。殿内有些闷的慌,便起身出去透气。而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对着宫女使了个眼色,也跟着悄然退出了宫殿。月色清冽,远处大殿内的丝竹未歇,宫灯照亮了宛若游龙的长廊,下方的湖面泛着波光粼粼的光泽。主仆二人边走边说这话,头脑也逐渐清明。“郡主,您累不累,这宴会应该快结束了吧?”春桃陪在旁边,不禁问道。姜遇棠正要回答。忽地,眼前有一粉衣宫女双手拿着托盘,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对着她福身行了一礼。“奴婢见过郡主。”姜遇棠多看了几眼,嗯了一声。在那粉衣宫女起身之际,似是没站稳,朝着她这边撞了过来。“郡主,您为何要撞碎长公主的心爱之物?!”提前准备好的质问话语,脱口而出。可让粉衣宫女没想到的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遇棠的反应极快,一把拉住了春桃的胳膊,朝着游廊当中旁侧道路一躲。让她扑了个空,尴尬站在了原位。姜遇棠护着春桃,脸色一冷。啪嗒一声。粉衣宫女没想到会失败,眼底掠过了一道精光,隔着这段距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松了手。托盘摔落在了地上,木盒侧翻在了地上,碎裂的白玉盘从中跌出在了地面上。她脸色含怒,先发制人道。“这可是南诏君王,赐给长公主的九霄环佩,郡主您此番所为,莫不是要毁了这两国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