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谢翊和停住了脚步。紫藤花墙树冠下的人都目光各异地望了过来。姜遇棠站在青石板上,弯腰放下了小银狐狸,她面不改色,坦然接受着他们的打量。商人逐利是本性,有可能争取到的利益,就不能什么都不做看着它溜走。何况名利场上不分男女,不止有大丈夫能屈能伸……有野心并不是一件事可耻的事。凝固的空气中,四目相对,谢翊和眉眼深沉,点头道,“可以,不过要稍等会。”他的意思是,要等这一把先打完。姜遇棠没有异议。“多谢。”谢翊和未再多言,路过了她,先朝着那边走了过去。葱郁的树冠下,马吊声打得噼里啪啦,四人坐在桌前边聊边打,旁边还有着围观着的许泽等人。姜遇棠的加入属实突兀。许泽见到姜遇棠过来,和看到了什么瘟神般,嫌弃般地往旁边移了移,生怕沾染上她的一丁点儿气息。姜遇棠还真的是‘兴趣广泛’啊。她不会以为自己在昨儿个宫宴上跳了个破舞,就开始沾沾自喜,自作多情到以为谢翊和璃王他们真的很欢迎她?对她有些意思吧?一个女人没有自知之明还真挺可怕,丑人多作怪。姜遇棠全神投入,观看起了牌桌上的局势。璃王是上一轮的庄家,又显然是打马吊的老手了,出手果断而又稳健,苏砚礼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游刃有余。常年混迹在赌坊中的谢行之,做旁的不成,但在这种场合也颇有些如鱼得水。而云浅浅,看得出是个新手,就算有苏砚礼和谢行之暗中喂牌,打得还是有些吃力……“诶,你们都让着点云小姐,不然待会美人落泪,谢大都督该心疼了。”苏砚礼瞥了眼围观中那个多余的人,故意道。云浅浅娇俏说,“我既然敢玩,那就输的起。”“反正云小姐输再多,都有咱们谢大都督掏银子。”许泽接话,目光讽刺掠过姜遇棠,朝着藤椅上的男人问,“对吧,翊和?”谢翊和深笑,“嗯。”云浅浅闻言,脸上微烧,不由地扭头,和谢翊和对视一眼,眉目传情,空气都是甜蜜的。苏砚礼的心里面有些酸溜溜的。再看姜遇棠,发现她依旧盯着牌局,对此无动于衷,好似对此一点儿都不在意。真能装啊。在谢大都督的面前,就装起了贤惠大度,能够容人。可一扭头呢?便展露恶毒善妒的本性,伙同江淮安一起欺辱云小姐,连一声姜姐姐都不许她叫……转眼间,这一局就结束了。云浅浅眼神怯生生的,无辜道,“我输了,看来还需要再多学学,姜太医在这里等候多时,就让她来吧。”她让出了位置。这一声姜太医,让苏砚礼的脸色更不好看,只觉得姜遇棠蔫着坏,故意逼走了云浅浅,心底里产生了强烈的反感。“真是扫兴。”就在姜遇棠落座之际,就见左侧的苏砚礼,极不给面子地站了起来。“云小姐不玩了,那我也不玩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和他过招!一下子,空气凝固,衬得四四方方牌桌前,独坐着的姜遇棠有些尴尬。姜遇棠抿了下唇。“许公子,就烦劳你顶上吧。”苏砚礼撂下这话,潇洒走去找云浅浅。云浅浅的粉唇微勾,看向姜遇棠的眼底藏着冷傲。许泽听到这话,满脸嫌弃。他不想和姜遇棠打马吊,就以为他想了?可许泽还是上前,坐在了空位上。原因无他,他打算给姜遇棠点教训瞧瞧,好好的放一放她的血。谢行之更是将上把会输的缘由,归结到……姜遇棠的身上!一定是她这个扫把星过来,影响到了他的手气运道。于是,就这局开始,这俩人便合力针对起了姜遇棠。但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姜遇棠这丑八怪打起马吊来还真挺厉害,脑子灵活,出招强势,一开始只是势均力敌,打到后面,才发现自己都落入到了她的陷阱当中。有节节败退之势。许泽和谢行之,不由地坐直了身子应付了起来。连带着璃王,都多看了姜遇棠几眼,主动出声问。“姜太医的胆子很大,什么牌都敢吃,就不怕最后输的血本无归?”姜遇棠抬头,从容回复,“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博,撑死大胆的,饿死胆小的,要是连承担风险的勇气都没有,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入局。”话毕,她摸到最后一张牌,啪嗒声推倒了前面一行牌。“我胡了。”璃王的脸色一变。许泽蹙紧了眉头,有些不信邪了,他怎么可能会不如姜遇棠这个深闺怨妇?“我方才没有认真,再来一把。”谢行之也来瘾了,撸起袖子推倒重新磋牌,噼里啪啦的声音重新响起,接下来四人又打了几把。就发现姜遇棠在牌桌上的风格,不再如一开始的那般强势,变得思路清晰,步步为营,很快掌控全局。还故意抛饵戏耍他们输掉。璃王目睹着,觉得这很像是……那场商场中‘玉玲珑’的行事风格!再看姜遇棠,他的眼神若有所思。谢行之再次输掉牌局,不禁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这姜遇棠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啊。谁能想到,这丑八怪居然也是个烂赌鬼,怕是在私底下没少出入那些腌臜之地吧?怪不得会突然和他母亲要起嫁妆……想到这儿,谢行之看向牌桌一侧姜遇棠的眼神,变成了强烈的鄙夷。“大哥,你来打一把吧?”谢行之心中不忿,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输给了这个丑八怪,呼喊搬起了救兵。不远处坐在藤椅上的谢翊和,却拒绝了,“不了。”姜遇棠一顿,只以为是谢翊和不想要和她同桌。然而在下一刻,许泽却道,“谢二,你让翊和与我们打牌,那还不如直接抢走我们的钱袋子呢。”姜遇棠皱眉,谢翊和打马吊很厉害?对面璃王发觉到,投来了探究的眼神,“你不知道?”姜遇棠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