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遇闻着檀香息,心底升起一股醉心的痒意。她又问:“有,还是没有?”她低柔妖娆的声色,在耳畔缭绕回荡,不知是逼迫,还是蛊惑。法显已经浑身僵硬,心脏颤动不止。感觉到掌心下紧绷的肌肉,花千遇唇角笑意更深,她的另一只手落在他的后背上,沿着脊背往上游走,柔软微凉的掌心滑过法显宽厚的脊背,他凝定不动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栗的颤抖。手越来越往上直到肩膀,指尖碰触到了他颈部裸露的皮肤,法显喉头滚动了一下,身体越发的僵硬。他久不回答,花千遇语气不耐的催促道:“说啊?”法显抿唇,一言不发。花千遇皱起眉,他的无视让她有些火了。她垂眸看着他僵直的身影,他的侧脸轮廓绷的很紧,往常的平和神态此刻也都不复存在,神情间满是戒备,还有一丝隐约的不安。他像是在对她接下来的行为生有提防,好似她再有更过分一些的举动,他就要起身离开。见得他眼神中的情绪,花千遇心生不悦,用得着对她一副忌惮不已的样子嘛,她又不会吃了他。思及此,花千遇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笑了出来。她倾身过去,离近法显的耳畔,妖冶婉转的嗓音轻轻唤道:“法显。”法显一怔,有些微微失神,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花千遇直呼他的法号了,他甚至以为他再也听不到她这么喊他。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有一股暧昧:“你还记得克孜尔石窟的事吗?”法显呼吸一重,刹那间,记忆回溯,欲念席卷而来。“——啪!”安静的室内响起清脆的声响,茶杯落地摔的粉碎,茶水浸染了地面。空气死水般的静了一瞬。法显猛地站起身,花千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的往后退一步,她稳住身体抬目去看他。他定了定心神,低首垂眸,双手合十的说:“施主,茶喝过了也该回了。”他深深的垂着眼帘,没有看她。看他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让花千遇心情非常不爽。她微眯起眼眸,眼底闪过冷意,言道:“法师这是要赶我走?”法显依旧沉默,没有回答她。花千遇看着他绷紧的面容,倏的笑了出来,语气幽冷的说道:“不过只是问了法师一个问题,法师怎的这么大的反应。”法显抿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若只是问问题便罢,可又为何这般姿态对他?还刻意提及在西域的往事,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目的不纯。他面上的神情闪过思索之色,暗下思忖她此举为何。花千遇倾身靠近他,幽幽的问道:“法师在想什么?”法显抬眸望向花千遇,她微扬起下巴,眼底是一派戏弄的意味。他嘴角抿出深深的痕迹,后退一步和花千遇拉开距离,她反而再次逼近,最后法显的背撞在书架上,他退无可退。他微微垂眸看着她,神情僵滞。花千遇仰头冲她一笑,灿烂明媚的笑容落入法显眼底,却像是在鞭笞他颤抖的心。她直接贴在法显的身上,顿时满怀的幽香柔软,法显不由得抖了抖,身体再次僵硬住。感觉到他的反应,花千遇嘴角微勾,唇畔微漾的一丝妖娆的弧度,她又明知故问道:“莫不是与我有关。”方才见法显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他一定是认为她又在算计他。从她往常的手段来看,也不怪法显会这么想。法显方才所思所想确实和她有关,不过却是在深究她的目的,不含任何的旖旎心思。花千遇也心知肚明,但是她还是Qベqun。7┋3_95┋4_30_5┋4刻意扭曲事实的说:“是不是想起和我合欢的事。”这话直白又放浪,带来的冲击力可想而知。法显脊背发僵,怔了许久才回神,他嘴唇微微翕张,似是要开口,最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见他难言的神色,花千遇嘴角勾起一个恶意的弧度,倾身将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触感便是法显愈发紧绷僵硬的身体。不容忽视的柔软紧贴在他胸膛上,意识到这般感觉来自何处,法显呼吸一窒,嘴唇都在发颤。花千遇微抬起眼,看他微微颤抖的浅色嘴唇,很想抚摸上去,感受那两片柔软的颤动。她忍了一忍,指甲掐住食指,压制住心底翻涌的恶念,带有戏谑的语气说:“你们佛教不是讲究不嗔不怒,不惊不动吗?法师的定力似乎不怎么好。”法显垂下眼没说话,脑海中全是心脏跳动的声音。第二十七章宴会宴会设在清欢阁里,小阁青墙黛瓦,高屋轩敞,朱栏彩槛,格局雅致,案上香炉氤氲生烟,如云似雾,门前的柱子边挂着红灯笼,随风晃出淡淡的红影。阁楼外是藤萝花树,阵阵幽幽暗香,芬芳馥郁环绕在四周,混合着酒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清欢阁里摆着十几张朱红漆描金桌,桌面上是白玉碗筷,青色双鱼瓷器里装盛着珍馐佳肴,菜色丰盛,桌前已坐满了人,言谈不停,氛围热闹。前来墨家贺喜的人全都同聚一堂,从声名显赫的侠客,到籍籍无名的小人物,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花千遇和杨梅一道进入厅堂,便见墨寻阳和一白衣道人在做言谈,那道士羽衣星冠,气质出尘,正是春秋道观的人。他旁边还站着陈枫,而陈枫身旁则是一位青色罗裙的女子,她容色清丽,眉眼间敛着几分清冷,一双墨黑瞳仁宛若寒泉浸玉,清澈剔透。她应该就是墨清吟,花千遇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在尚未见到墨清吟之前,她还曾玩味的想过,若是最后真相败露,墨清吟得知她倾心的人是一个残忍狠辣的魔道之徒,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教门计划,对她没有半点真心,还反而利用她的感情去伤害她的亲人和朋友,她会不会悲伤欲绝,万念俱灰。此刻再看她平静的姿态,花千遇全然没有这种想法了,这么冷静的一个人,自然不会为情所困,哪怕是知道真相她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为了儿女情长而手下留情,当然最大的可能她的情也是假的。陈枫和他人交谈,有时看向墨清吟时,目光会变得轻柔眼底包含着情意,后者微微勾起唇角回以一笑,两人深情对望,实则各怀鬼胎。花千遇看着这一幕,唇边凝聚一丝笑意,眼底涌现出一种看好戏的趣味。今日这场宴会,是为了墨——Qベ群*73_95_4~30_54——清吟出阁所设,等结束之后,她就会跟随陈枫去金陵城完婚,若是无要事在身的客人,也可一道同去金陵城参加婚宴。宴会只不到半日便会结束,不知陈枫会在何时动手。花千遇收回目光侧头去看杨梅,见他正看向陈枫,眼睛里凝冻着深寒,沉寂的面色衬得他嘴角的弧线愈发冷峻。他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骨发白,手臂在微微的发颤,像是在克制着心底翻涌的情绪。花千遇提醒的说道:“再忍一下吧,你都等四年了,也不差这几个时辰。”杨梅垂眼看她,见得她眼中的深意,身上紧绷的气息霎时一松,他的面色又恢复了默然。知道他还沉的住心神,花千遇也就放心了,她道:“我们过去吧。”两人找了一个位置落座,无华宗的三位也在此处,夏桃慕看了一眼花千遇身后背着的琴匣,奇怪的问道:“素素,你还带着琴?”花千遇将琴匣解下放在桌面上,指尖拂过紫檀木的匣面,笑了笑道:“习惯了,走到哪都带着。”夏桃慕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行走江湖的人都会随身带着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五花八门的各类兵器都有,以乐器为攻的人也不少,古琴虽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因此未多留意。几人互相打了声招呼,花千遇刚坐定,墨寻阳就来他们这一桌问候,全程都是无华宗的弟子在在应酬回复。她对墨家人不熟悉,也没有搭话。一番客套之后,墨寻阳谢辞过无华宗的人转身之际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朝向门庭之外,含笑招呼道:“法师。”花千遇闻声也跟着回头去看,正巧对上法显望来的目光,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法显眸光微闪,像是一颗石子抛入平静无波的水面,泛起一层涟漪。他敛目移开目光,向墨寻阳施礼道:“墨施主。”他身后跟着的常慧和常悟也都施礼问候。墨寻阳迎了上去,热切的说道:“法师们无需多礼,能来参加这等凡尘俗事,以是最大的礼遇。”法显打了一个稽首:“墨施主客气了。”墨寻阳的目光看向法显问道:“法师这几日来过的如何,墨府招待不周还望法师不要见怪。”法显淡笑着摇头:“墨施主言重了,府内侍奉周全并无不适。”“如此便好。”墨寻阳轻点头,再次道来的话中有一丝遗憾:“墨某与法师多年未见,原本想要叙旧畅谈,只是近日忙于琐事也未得空面见法师,等今日事毕,定要和法师促膝长谈一番。”法显勾唇一笑,清润温和的声音道:“到时贫僧会煎好清茶恭候施主的到来。”“那墨某就却之不恭了。”墨寻阳笑了笑道。随后,他将法显三人引到厅堂靠近屏风的座位,此处位置离主位稍远,却也不算冷落了,他是考虑到出家人见不得荤腥的菜色,才将他们安置到旁侧。墨寻阳招呼的说:“法师们先用些斋饭,等人都来齐了宴会便正式开始。”他眼尾的余光看向陈枫的方向,神情上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很快又被笑意所掩盖,他赔笑着说道:“墨某有些事要处理,先失陪片刻。”法显恭送的说道:“墨施主慢走。”花千遇一直在留意这边的情况,她见墨寻阳笑着告辞离去,便微微歪着头看向法显,目光迷惑纠结。昨日她也不知她又发什么神经,竟然会去主动招惹法显,他们之间并无多少瓜葛,不过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有了一段露水情愿罢了。她不在意,而法显也只是为了救她才舍身相渡,这本是慈悲之举,自然心无杂念。这段本不该有的缘份随着时间流逝应该早就散了,他们道不同,终不会是一路的人。正是因为想到此处,昨日她才并没有其他过分的动作,她退开几步转身便离开了,那之后大半天都没见法显的身影,估计又是因为她的举动心情不愉,不愿再看到她。这和尚真是不经逗。看了法显几眼,也不见他将目光转向她,慢慢地她的注意力便被其他事物所吸引。厅堂内回荡着各种声音,除了一些贺喜的言辞,就只剩下谈论江湖上的事迹,听众人的言谈似乎都是围绕这一次的宴会。六大宗门除去沧溟宗没出席之外,门下新秀全部来齐来,更有许多成名已久的侠客也都受邀前来,如此宴请场面在江湖上也算是不小了,由此可见墨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影响力。花千遇在听无华宗几人的谈话中,又认识到了几个有名望的人物。例如长歌门下的大师姐楚清焰,善使双剑,剑术绝伦,在红叶霜的一战,凭一人之力剿灭上百名恶徒,还有还唐门齐名的江家,鬼见愁江城,此人精通暗器之道,内力又极其深厚,飞花落叶皆可成为武器,近身即死,鬼神见愁。除此之外,还有断刀客黎泽苍,衣间雪叶疏影等等一些武林新秀。她第二世在中原时还未听说过这些青年才俊,看来江湖之大每时每刻都有天才横空出世。在众人言谈之际,门外又走进来几位穿着青墨色衣衫的青年和女子,他们都走到墨寻阳面前行礼。这几人是出门做任务方才归来的墨家子弟。西江月摇着折扇,看着那几人,语含深意道:“墨家外出的嫡系和旁系子弟也都赶回来了,不过墨棋玉却没有回来。”他左手旁端坐的剑客道:“墨棋玉去调查顾家灭门之案,应该是还没有结果,才不便返回。”顾家惨案事出蹊跷,其中必有他意,往深处追究不难让人联想到墨家此次的宴会,而这场聚集了江湖俊杰的喜宴,隐约给人一种鸿门宴的感觉。西江月抬目环视厅堂,众人举止正常,并无异状,他暗自皱了皱眉,心底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他的目光渐变得复杂深沉起来,眼底幽光闪烁,揣测的说道:“是不便返回,还是回不来呢?”他之所言,也道出了花千遇的心语。按照她多年看电视剧,写文的经验来看,想要扳倒墨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下毒,后再诛杀漏网之鱼,这个方法虽然阴损,但是快速有效果。不过,墨家的墨棋玉擅长蛊毒之道,若是擅自用毒恐怕会被他所发觉,到此处也不难猜到不归谷的计谋了,用血宴毒杀顾氏一族,就可以将墨棋玉引走,墨家和顾家交好,不会坐视不管,即使知道这事有蹊跷,也还是会派墨棋玉前去探查。墨棋玉若是离开,在墨家动手脚会容易一些,墨家人虽然医术高明,能察觉出寻常的毒,但是这世间万千之毒,不乏有些并不会轻易被人所察觉。就是不知陈枫会有什么手法下毒,而毒的传播方式无外乎外如二种,内服,外入。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防不胜防,若不是神灵珠可解世间之毒,她是不会过来冒险的。她猜测陈枫不会使用毒性猛烈的毒药,这种毒见效都非常快,入体便会发作,此种毒针对个人还行,却不适合群杀,最大的可能会下那种无知无觉,到达一定的时间才会发作的毒,到时大家一起玩完。若是这般,却是正中下怀,她只要在毒发身亡之前,取得神灵珠便可解毒。不过,这一局也有风险,等动乱开始时,不排除有人猜到神灵珠在陈枫身上,神灵珠是世间难寻的至宝,必然会有人心生贪念,想要抢夺。面对众多武艺超群的人,她压力也很大啊,她对自己的武力有信心,但还没有自负到认为可以凭借一人,就打败那些名扬四海的人物。若是有人能帮她一二。她不禁将目光落在杨梅身上,转念一想,他根本指望不上,现在杨梅脑子里恐怕只有复仇,其他的一切他都不放在眼里。她又看向无华宗的几人,若是和这几人做交易,说实话她又信不过他们,况且无华宗的人愿不愿意和她做这一笔交易还是未知,popo&7~3_95_4~30_54数。思来想去,也未有好的方法,花千遇无奈的想到,果然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她自认为自己凉薄无情,毫无愧疚心,但是只逮住一个人坑,次数多了她都觉得有点不道德了。不过为了达到目的。法师,对不起了。…………我终于登上粉po了,泪奔T﹏T第二十八章帮忙前来墨家的人都陆续来到清欢阁,宽敞的厅堂内聚满了人,场面喧哗而热闹,便尤显得法显那一桌的冷清。三名僧人静静的坐着,神情平淡,偶有谈论的声音也是静淡如水。法显背对着花千遇而坐,透过错**织的人影,只能看到一个挺拔,沉稳的背影。明明身处凡尘喧嚣,看着他却又让人生起一种离奇到静心禅定的感觉。周围此起彼伏的吵闹声音,似乎在渐渐远去,不在嘈杂而烦乱。花千遇突然站起身,旁边端坐的杨梅抬头看她一眼,目露不解,她也不作解释拿起放置的琴匣,抬步离开往法显的方向走去。她来到法显那一桌,面上绽开笑靥,含笑问道:“法师,不介意我来同坐吧?”话落,她便倾身坐在法显旁侧。她的问话似乎从来没有征求过他人同意的意思。三人自然是没意见的,只是常悟奇怪的看她一眼,在宴会上鲜少有人会主动与他们同坐一桌,毕竟多数人不习惯只吃素菜。法显侧目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她面色坦然,倒是一点都不为昨天的事情,而觉得再来找法显,很让人尴尬。大家都是熟人了,花千遇也不和他们客套,她坐了片刻,也没有开口言谈的意思。常慧和常悟面面相觑,皆都满脸疑惑,看不出来她是想要做何事。终于,常慧忍不住问了一句:“施主可是有事?”花千遇冲他点头,她的目光转向法显,神色真诚的说:“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请法师出手帮我一个小忙。”她口中所言的小忙,一定不小。